学校东门口,换完衣服的余尽等待了几分钟后,和夏幽再度相遇。
余尽提出回家,夏幽欣然点头应答,没有阻拦,或是提出再去哪玩玩。
今天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够多了,所以是该适当给彼此一点私人空间。
要是一直黏在一起的话,很容易就会感到腻味——夏幽还惦记着,余尽老是花心这件事。
在没和他复合、彻底掌控他之前,夏幽还是得照顾下余尽的感受,不能逼太紧,不然容易让他受不了。
再者,余尽回家和跟她待在一起没区别,房间里到处都是她布下的监控和窃听器。
“那我就先走了?”
“明天见。”
“好,明天见。”
乘坐着夏幽的车,回到公寓楼下,两人挥手告别,余尽转身走入公寓,夏幽目送他,直至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方才离开。
她心情愉快地踩下油门,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迫切想要尽快回到家,监视余尽的一举一动!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开车回家的这段时间,那只被她放过的偷腥猫又来偷家了……
……
摆脱夏幽后,余尽松了口气,他看着电梯跳动的楼层数,有了种解脱的实感。
和夏幽待在一起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紧张,担心说错话或者哪一个举动,引得她不满,让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比如今天那个林妍,估计这两天就要凉了,希望她人没事吧。
余尽和林妍不熟,即便知道夏幽会对她出手,也不会去管,因为这是林妍自己作死,要和夏幽作对,怪不得他。
“哎,头疼……”
一旦思考起夏幽的事时,余尽心中总是充满无奈,太阳穴隐隐作痛。
——就连难得的独处时间,他也一直在想着夏幽的事啊。
难道,这也在你的算计中吗?夏幽。
想到这个可能,余尽不免感到好笑,嘴角微微上扬,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思想迪化的自己了。
随着楼层抵达,电梯门打开,余尽低着头走出,按照记忆怪过走廊,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团……人?
他抬头看了眼门牌,602。
没错啊,是自己家,那门口蹲着,缩成一团的人又是谁呢?
那人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入手臂中,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家猫不愿离开,一直蹲在门口等候他的主人。
而当‘家猫’抬起头,以楚楚可怜的神情看着余尽,无声落泪时,余尽方才明白,他究竟做了多么过分,又多么不可饶恕的事。
……
“进来吧。”
余尽推开家门,回头看向鼻子、眼睛都哭的红红的沉娇娇,心里满是愧疚。
好像,他总是这样,伤害着他爱的、爱他的人,然后再对她们心怀愧疚。
“……嗯。”
沉娇娇吸了吸鼻子,将刚止住的眼泪收回,轻轻点动小脑袋,和余尽进门。
余尽家并没有客人用的拖鞋,所以沉娇娇直接将鞋脱了,一双白色的小腿袜就这样踩在地面上,与他来到沙发上坐下。
即便是到了沙发上,她仍然双手抱住膝盖,保持蹲坐着的状态,委屈巴巴问道:“尽,你为什么不理我?也不接我电话。”
“这……”
余尽一时咽住,不想编造理由欺骗沉娇娇,也无法向她说真话,袒露内情。
所以,他只能一脸为难地看着沉娇娇,什么也说不出来。
于是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沉娇娇望向他的眼睛里,流露出脆弱与悲伤,还有满溢而出的泪水。
“明明...明明昨天才向我保证,即便我们之间有了改变,也不会离开我的啊?”
“为什么今天就要疏远我呢?是我做错什么了嘛,你说出来,我会改的,我会道歉。”
“不要不理我嘛,不要不接我电话,不要...不要无视我啊。”
话到最后,沉娇娇泣不成声,话语断断续续、模湖不清,她紧紧抓住余尽的手,泪流满面地注视着他。
会哭的这么伤心的原因,不单单是被无视,也有中午看到余尽和夏幽亲昵的模样,以及早上,余尽坐入那辆轿车的缘故。
从天堂到地狱的时间,仅仅只需要一秒就足够。
这一秒,是她勐然意识到,余尽要再度从她身边消失,走到她所触及不到的地方。
然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余尽和夏幽说说笑笑,甜蜜幸福,她像是局外人,站在一旁,自顾自的泪流满面。
余尽不会为她抚去眼泪,不会再注意到她,他的目光会一直追随他的初恋——夏幽。
“小尽,我该怎么办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你告诉我啊,你说话啊!”
沉娇娇哭诉着质问余尽的时候,那只抓住他手臂的手,情不自禁地用力,使得指甲嵌入血肉中。
“对不起,我……”
余尽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刺痛,却只能像这样道歉,做不出任何解释。
从小,他就一直想做过思想成熟、行为成熟,掌控着自我人生的‘大人’。
但——
他一直都不成熟。
这一点,在和夏幽重逢后,与她、沉娇娇、之间纠缠不清,彼此折磨,彼此痛苦时深深明白。
倘若拥有觉悟,早就和夏幽摊牌、一刀两断,然后对沉娇娇坦白一切,并对她负责。
可他做不到。
他害怕这样做,后果不仅仅是自身的安危受到威胁,也会将其他无辜的人卷入。
如果说,这是一款游戏,那夏幽就是最大的BOSS,BOSS很欣赏他,想要得到他,而他的最终目的,就是从BOSS身边逃脱,让BOSS对他失去兴趣。
他无法杀死BOSS,因为他没有那个能力。
“尽,别向我道歉啊,为什么你要向我道歉,你有做什么值得向我道歉的事吗?”
沉娇娇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眸,闪烁着不知名的悲伤,此刻,她如同溺死一般,难受到无法呼吸。
无法给出辩解的余尽,才是让她最难以接受的。
哪怕,余尽随便编造出一个理由让她信服,说冷落她是为她好,她都能够破涕为笑,表示理解。
但余尽没有。
他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他那双明朗的眼睛,倒映她泪流、支离破碎的模样,却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