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确实大出张青之所预料。
倒不是说是因为这棺内之尸……人身着如此华丽的衣服,让张青这个土包子吓了一跳,虽然这个原因不能说没有。但毕竟张青有幸生于现今这个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这般富丽的华服哪怕没有触摸过,也有赖于各类信息化传媒而目睹过。故而对这一点还不是太过吃惊。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仅刚才外面那人就说过其在此沉睡了五十余载,而那挖掘到此处却不幸长眠于此的摸金校尉也被掩埋了三十余年,就已经化为了皑皑白骨。退一步即便那外面那人所言有误,但按照这摸金校尉的尸骸来看,小几十年总是有的吧。
既然,那摸金校尉都变成了皑皑白骨,怎么棺内之人,却别说没有一点腐朽之意,若非这棺椁是张青亲自打开,货真价实地钉了四十九根钢钉,否则张青铁定以为这位美人就是一位大活人:脸色白皙,带有些微红润,一双玉手轻轻交叠安放在胸前,脸上恬静祥和,就像是一位沉睡着的睡梦公主……张青虽有碍于身为男儿的习性,对美丽异性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的关注,但绝无半分亵渎之意。只是通过这些点点漏在外面的皮肤得以判断,这位美人很难像是躺在这里几十年的一具没了生命气息的尸身。
“大,大,大人~”见到这超出自己认知的层面,张青顿时不知所措,下意识便呼叫了外面那人,“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那人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故而当张青惊慌失措之际,毫不意外。只是平平淡淡地回道:“小友勿惊!这女子生前原是大汉一域之主,后不幸早逝,大汉国主因此赐予其地阶灵宝——凝香珠,此珠乃天地所生的灵宝,若将之放置于死人口中,可保其肉身千年不腐。小友此次的任务:只需在这女子口中,取出那枚白色的珠子即可。”
“哦~”
经甬道那人这一解释,张青登时少了几分惶恐忐忑之心。这事虽说在张青现今所在的社会很少见(也可能是张青所处的社会层面过低,真的有,也没资格见着)。但张青也并不是毫不知晓:话说现实世界一百多年前,摸金校尉孙殿英就去盗了前清太后慈禧之墓,当时见的情形,与此刻张青所见甚是相似。皆是面如常色,数年不腐的尸身,而且口中都有一枚防腐的珠子。张青刚才只是突见此景象,一时乱了方寸没有想起,此刻平静下来,倒是想起了这在现实世界广为流传的慈禧太后陵寝被盗一事来。
既然这一切都是正常情况,张青此来打开棺椁,也正是为了外面那人的任务。因而就欲依言伸手去取这女子口中之物。只是,当张青再次见了这位女子如同沉睡了的容颜,心中却有些不忍,只觉得这番行为十分唐突佳人,而且,这珠子的作用是保持肉身千年不腐,若是~“大人,若我将那珠子取出~”
那人就算没吃过猪肉,难道也没见过猪跑么?逝水年华这话一出口,那人就知这小子年轻气盛,动了怜悯恻隐之心,“小友,人死如灯灭。尸身不过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普通血肉骨骼组织。本就该魂归魂,尘归尘。强行逆天改命,何其蠢也!况且~”那人给张青灌输了半天生死明灭乃自然之理,不可违背!人死之后所留尸身是无意义的物品。又从另一个角度开始劝说道:“小友已经答应了寡人的任务,若是此刻反悔,只怕是要真的陪这位没了灵魂的尸身半个世纪了。”
“这个,小的自然知道。只是,这位神仙姐姐好端端地躺在棺椁之中,与人无尤,小的实在不忍毁了……毁了这样的美好事物。”
前面咱们就提过,张青纵使生活中万般不如意,兼有抠门,怂和被害臆想症。但说到底,还算是一位有着善良的一面的青年。眼前这位绝世美人,是这么美好,且人……尸好端端地躺在棺椁之内,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和张青又不相识。后者打开其棺椁,已是不该。此刻,若是取走其口内的凝香珠,让这具美好尸身从此在人世间消散。心中实在是过不了这一关。
“迂腐,迂腐啊。寡人怎么找了你这迂腐无能的人。”那人暴跳如雷,若不是因为什么无法现身到这墓室,只怕早就跳进来对逝水年华一顿拳打脚踢。“寡人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动不动手?”
“我~”
张青进退维谷,心里一个声音劝道:答应他,这个女子本就和自己不熟识,并且其早就是一个死人,何苦来哉?况且,若不答应,真的被困在这里五十年,对应现实世界中也是十年。十年啊!现实世界中的肉身早就成了一堆白骨;而另一个声音又对张青劝道:张青啊张青,枉受几十年的教育。当深知忠孝礼义廉耻为人的基本准则。今日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就出卖品格。来日为了更大的利益,还能出卖什么呢?想张爷爷吕奶奶,还有“川大”校长柳爷爷。还有,还有她——夏侯仙,小仙儿会怎样看待自己呢?
在一些传说之中,提到人类存活在世之时,会有两个小人在其灵魂之旁:一个是白白胖胖,背有白色双翼的小天使,其劝人向善;另一个是黑黑胖胖的背有黑色双翼的小恶魔,劝人向恶。当人离世之时,这俩小人就会在逝者床前判决此人该通往何处——判决的方式则是——打牌。其二人手中的纸牌就是此人活着时所做的每一件善事和恶事:若小天使胜利,说明这人善事多于恶事,则又小天使引领着灵魂向上,前往天堂;反之,若小恶魔胜利,那就说明此人恶事多于善事,便会被小恶魔押入地狱。
当然,这个故事很明显带有西方的元素色彩,对于张青而言,尊崇的是华夏先祖和道教神灵。但其核心都是劝人向善,这一点却是可以统一。
就在此刻,两小人,两道声音在张青脑海中互相争执,僵持不下。
我该如何抉择?
“给他!”
“啊?!!”
就在这一刹那,张青很清晰地听见一声,美好恬静的女性声音。这突兀出现的声音,让张青诧异之极,一下子没控制住,发出声来。
“小子,你决定好了么?”甬道那人很明显听见了张青这一声惊呼,忙逼问着让张青说出答案。
张青再次把目光投到了棺椁里静好的女子脸上,自思道:姐姐,刚刚那声音是你说的么?那~那小的就得罪了,得罪,得罪!
“大人,那个,小的想清楚了。”既然做出抉择,张青也不再犹豫,冲外面那逼迫之人吼道。
“哦,哦,想清楚就好。小友,人活一世,到了也只是一捧黄土,何苦为之?活人为死人而活,太愚蠢了。”那人一听张青的回答声中少了些许前面的犹豫,自有着一股明断,料想逝水年华可能屈服,故而言语中压抑不住地兴奋。
“是这样的。大人,这位神仙姐姐与小的素不相识,并且人好端端在此,小的如要帮你,这个心里这一关,不好过呀。”
“嗯?”那人待听清逝水年华言语所含意思,不由得语气一寒,“这么说,你是拒绝了!”
“no,no,不是,不是。大人,您老太过急切了。小的意思是,这事需要违背自己的做人原则。所以,得加钱!”
最后仨字,张青是一字一顿地念出来。
“加钱?”虽二人所处不同域界,但这话所含意味,却很是一统。那人见张青只是狮子大张口,没有拒绝之意,倒是先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愤慨:显然平日里总是他人对自己予取予夺,千依百顺,自己稍微多看他人一眼,就算是给他面子呢。而眼前这小子,是什么东西?一0级无阶小东西,比往日自己脚下的蝼蚁尚且不如,却在此刻敢于对自己相胁迫。果真是龙游浅底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但那人总算知道目今最为重要之事为何,只得按捺怒火,强装和缓道:“小友,任务未完,途中加钱,岂非君子之德?”
而张青明白着摆出了一副有恃无恐、吃定那人的模样,也就是俗语说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人,您老高高在上,怎知小的这等升斗小民没钱的烦恼?小的都沦落到了挖坟掘墓的地步,君子之德与我有半个铜板关系!”
之后,就是二人之间的沉默!让整个密室之内如同死寂一般,只有微微冷风袭过,晃动着煤油灯里那孱弱的微光。
张青也不着急,随即席地而坐。觉得无聊了拿出背包里面的冷锋、家传铲、箭矢和摸金符,细细把玩。一边看一边口中发出各种怪异夸张的话语,在孤寂的环境衬托下,越发醒目。。
如此这般,过了半盏茶工夫,甬道那人最先沉不住气,未语先笑:“哈~哎呀,哎呀。小友所言不错,倒是寡人着相了。”
只这亲切友善的话语,谁能想到之前二人还是水火不容的地步。
“寡人身上也没带多少钱财,不过嘛,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小友请看此物如何?”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从甬道内激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