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老花一阵尴尬,暗想不会这么灵吧。牵强地找了个理由,进行着那苍白无力的狡辩:“额,这个灯质量挺差,一会找宿管大妈来瞧瞧。啊,我睡着了~”
紧接着,那悠扬的,带着节奏感的呼噜声传来,在整间宿舍里回荡。
张青:“……”
张青没得奈何,只好极不情愿地起身,鞋子也不穿(442宿舍地面铺着一层榻榻米,光着脚倒也可以行走),寻觅着先前发出声响的位置,不一会就锁定了阳台窗口处,走进一瞧:啊呀,一只大肥橘猫,还有点眼熟~
“哦,想起来了,是胖妞啊。”一想起眼前这猫的名字,张青记忆也开始涌出,这就是他养的猫,不由得有些高兴,嘴角扬起,又再见到了自己熟悉的物,这感觉真不错。
至于这猫的来历,张青回忆起:那是4年前,那个时候自己还风华正茂(现在也是帅气依旧),提了只盛放着几件换洗的旧衣物,与周围大包小包来入学的学生格格不入的,略显单薄的破旧单肩包,一个人坐火车来到这座城市—毕都—读大学。一下火车,那因为年少无知,没有准备在车上吃的东西,好不容易咬牙买的那份高价盒饭,居然是一份过期的劣质盒饭,肚子只觉得难受之极,急匆匆就要去找一垃圾桶呕吐一番。无奈火车站上半天也找不到垃圾桶,张青只觉得那难受的呕吐物已经堆积在自己喉咙,片刻也支持不住,寻了一个方向便急急跑去。
总算寻到一远离人嚣的地方—一垃圾场,吐得一个歇斯底里,仿佛黄胆水都呕了出来,鼻涕和眼泪也控制不住。待将肚里的东西全部吐出,只觉得全身无力,五脏似乎也在痉挛,忙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这时,万籁俱寂,张青肚子也稍好受些,突然听见了垃圾场中传开断断续续、极其微弱的叫声,不,应该是呻吟声。这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弃婴~
当时,张青还是一个19岁的热血单纯的少年郎(现在已是被岁月腐蚀为一枚外表严谨内心猥琐腹黑的油腻大叔了,)一想到可能是弃婴,立时动了恻隐之心,顾不上肚子痉挛,全身无力的现状;也顾不得垃圾场脏乱腥臭,大着胆子,捏着鼻子,走进垃圾场中。
张青早在家乡读高中时,就曾听闻:像这些大城市里面,有许多女大学生甚至是女高中生,情窦初开,偷吃禁果,而又没有防备经验。其结果往往是未婚先孕,等发现时,早已成型,无法打掉,只得偷偷生下。但这样的学生哪里有经济能力,社会的舆论的压力又怎么能承担得起,于是乎,往往在一个夜黑风高里,将这样的小婴儿丢弃掉。却不想自己第一次来毕都,就“有幸”遇见。
这呻吟声虽然微弱,张青静下心来,倒也没有听丢,不一会就确定了方向。随着张青越来越靠近,终于判断出,声音是从垃圾场边缘位置处的一个苹果纸箱中发出来的。张青慢慢走近,声音越来越清晰,这更加增添了张青的信心。
到了跟前,张青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揭开那纸箱的盖子,映入眼前的,不是婴儿。这是张青第一时间关注到的,也就稍稍放下心来。这才定睛一看,里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破布衣物,在上面蜷缩着一只还没有睁开眼,非常瘦小的,比成年人手掌还小,仅仅和婴儿小手差不多的小橘猫。
张青赶忙将纸箱重新盖上,退后几步,闭了眼对自己说道:“张青啊张青,你自己就是一个穷鬼,上大学的钱还是社会好心人赞助的,而且大学宿舍不能养小东西,退一万步讲,这么小也不好养,若是在自己面前死了,那不得多难受啊,还是眼不见为净我就当没看见好了,也许有其他的好心人,物质条件丰腴的人,那样对大家而言都是好的~”
这样一想,暂时遮蔽住了良心,猛地转身,急行了数十米。张青就像是一个酒后肇事的罪犯,深怕后面有交警在追赶他似的,匆匆离开现场一样。但是,耳边,脑海之中一直回荡着那个小东西的声音,折磨着张青那所剩不多的善意,终于在离公交车站2米,张青还是停住了脚步。“罢了,我欠你的吧!”
现在回想起这些,张青真是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停下了脚步。
这货带回宿舍以后小时候吃羊奶粉,大一点时就是鱼汤拌饭,小鱼干拌饭这些,不知道给张青花了多少心血和忍受了宿管大妈的盘问诘难,没想到这货稍大一点以后,一点也不亲近自己,老是隔三差五的跑出去,偏偏到了饭点的时候就准时回来,完完全全的用自己的粮,养别人的娃,张青觉得自己头上的大草原更加鲜亮了。
开始带回来时,张青瞧着小橘猫瘦弱可怜,怕它不好养活,给它取了个胖妞的名字。后来事实证明,就像在憋翔时不要轻易相信一个貌似无害的屁一样,十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特别胖。还不到一年时间,张青发现小橘越来越“大橘为重”了,借了隔壁理工班眼睛男王华原做实验的电子天平称量,终于确认了小橘的体重呈现出稳定持续的上涨曲线。成了10斤,12斤,14斤~
随着体重的上升,东北虎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经常在外面夜不归宿,张青都不止一次看到,东北虎在前面领着,后面跟着若干的大小猫,在挑衅着哈雷(哈雷是川大门卫秦大爷养的一条中华田园犬,凶猛异常,不知成功拆散了多少特意下雨天送晚餐,情人节天点蜡烛的有志SAO年)。
嚓,随着记忆越来越清晰,想到这点,张青那刚刚在窗口见到胖妞的笑容不见了,翘起的嘴角也平复下来。
张青又想起这货在外面闲荡时,每每得到旁边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夸奖的话:
“哇,那只橘猫胖嘟嘟的好可爱呀!”这是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学生说的话;
“好勇敢的橘猫哦,就这样,怼死那坏狗。”这是往日被哈雷拆散的苦逼男同胞见到这货在挑衅哈雷时的话;
“好听话哦,还会过来蹭我的裤脚”
……
张青每每听到这些人的话语,只能混迹在这些人中,默默流泪,打落牙齿往心里咽下。不仅不能说是这只猫是自己养的,还不能说这只猫从来都没有主动蹭过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主人的裤角,那怕是在期盼张青给它的拌饭里面多添一条小鱼干时,也只是优雅闲适地卧在阳台上,舔着自己右边的爪子(也不怕舔秃噜皮了)。每每这个时候,张青最怕的就是遇到华月哲,因为华月哲就会趁机嘲讽道:“张青,嗯,来,把帽子戴好,都歪了。”
终于,回忆已经完全清晰,张青那脸上再也找不到有过笑容存在的痕迹,那翘起地嘴角也慢慢弯曲下去,成了一个苦瓜。冷冷地冲外面的肥猫一笑:“呵呵,你走错了地方。”立刻,也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窗口扣住~
哪知这货完全无动于衷,淡然优雅地瞅着它名义上的主人,“喵呜”一声,从窗户口下面竖着的小栅栏就穿了进来。
张青:“……”
丫的,这不符合科学规律爱情,这货身上的那堆肥肉是摆设么?那么窄的缝隙呢。
此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货有些记仇,眼瞅着张青刚才对它的所作所为,很是生气,微蹲着身子,像是老虎捕食猎物之前那样,就要扑腾过来。
“慢!”张青立马举起双手投降,一脸谄媚道:“喵大人,小的给你打饭来了。”立即风驰电掣般将刚才和老花在食堂吃剩的,偷偷留下来的饭菜变魔法似的从身上掏了出来。一脸讨好地摆在胖妞面前,请它过目。
胖妞瞅了瞅,又用鼻子嗅了嗅。显得很不满意,“喵,喵~”发出了生气时的尖锐声音,四肢抓紧地面,背部高高的隆起,尾巴都明显的炸了毛。这明显的意思,张青即便不是学猫语的,但毕竟喂养这货几年,还是懂了一点:铲屎的,本喵的小鱼干呢?怎么只有一些残羹剩饭,你当是喂猫么?
嚓,你不就是猫么?张青也只敢在心里腹议。“对了,喵大人,我知道了,这事都怪老花。”
胖妞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像是在说:铲屎的,你是不是在骗我。把我的小鱼干拿给外面的夜猫了,你不爱我了。
不待张青再想个理由,老花倒是先开了口:“喂,张青,为嘛赖我头上啊?你小子良心不会痛么?”
“还不都是你的锅哦,老华,你今天施展美男计的时候,对着二号窗口的左边那位大妈多送了0.12mg的秋波,导致她心脏加速跳动,平时最多时候是两勺的土豆炖牛肉变成了三勺,根据物质守恒定律和饭盘空间有限原理,喵大人的小鱼干就被挤出去了~”终于,在张青一番讲道理摆事实外加昧着良心夸奖华月哲的颜值是“川大”第二之后。华月哲还是经不住糖衣炮弹的腐蚀,摸着他自己想象中的胡子,学着关二哥的样子,假装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啊,原来是我的锅哦,长得太帅我有什么办法,哈哈,别说出去哦,我很低调的。”
这货没发现当他承认是自己的锅以后,胖妞看着他那凶恶的眼光。张青在心里默哀了三分钟:别了,我亲爱的老华,今天晚上别想睡安稳了,大橘可是最记仇的哦!你的墓志铭我都想好了—华月哲,男,嗝屁于一只18.8斤的大橘猫的谋杀,为本世纪十大离奇死亡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