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9日晚上

王洛坐在办公室里，原本的位置上。而周素烟则站在角落里，在给新添置的几盆花浇水

周素烟（背对着王洛，突然开口了）：“我差点儿以为你要把真名字告诉他呢。”

王洛：“不管露出什么表情、什么模样，他也是个商人。他露出那幅真挚的表情、激动的模样，你就以为他真的感动了吗？”

周素烟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王洛：“这么做符合他的利益。更重要的是，对他这种有头脑、有经验的人，能做出一种预期---预期会有很多有才能的人支持这个计划，因为这也符合他们的根本利益。”

“因此，就算暂时会经历某些波折，但在最终，这个计划有很大可能胜利和成功。所以，他才会展露出那种态度来。”

周素烟（放下水壶，转向王洛）：“你对他说，可能会失去这个职位...是真的吗？”

王洛：“这很难说。这种可能...也不能说完全不存在，做好准备并不是坏事。”

周素烟：“是因为场景不想让我们通过这样的做法来得利？”

王洛：“这个....说不定存在这种可能。不过我考虑的并不是这个。你听说过那句话吗？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周素烟：“嗯，电影里听人说过。”

王洛：“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大方向上的掌控和对原则的坚持。”

“如果太过注重这个职位，或者一时的得失，那就有很大几率---在不经意的时刻，于不该让步的地方做出妥协。”

“实际上，值得重视的，不是这个职位，不是某些人的屈服，而是整体的进步与发展---这种大局。”

周素烟：“是啊，你就是因为‘大局’，才要求我向维达道歉....如果是你，做出的判断应该是对的，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永远也不会犯错...”

王洛：“那是因为我事先做了准备，不让自己落入容易犯错的局面中。怎么，你好像对我这次的做法有异议？”

周素烟（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不...只是你在那位老板面前，说继承这种事很容易解决，刚才却又说这是帮助有才能的人打碎玻璃天花板...我有些糊涂了，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王洛（笑了起来）：“呵呵呵，糊涂了？”

“在你这个位置，旁观我所做的一切之后，还把握不住要点吗？”

周素烟（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以为我明白了，但是看的越多，反而感觉越糊涂了。”

王洛：“事情的关键在于，认清‘作为人类这一整体的发展’和‘人类追逐利益的本能’这两者间的关系。”

“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都不思考---在这种不思考的时刻，他们便是依靠本能在行动。”

“当一个群体，内部有一部分人开始依靠本能来行动的时候，这个群体就开始不停的腐烂、下滑、坠落。就像...把新鲜的肉放到夏天的阳光下一般，很快就会被变味了，变烂了---这个你理解吗？”

周素烟：“大致明白是什么意思。”

王洛：“这种腐烂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放到历史上，就是一个国家、一个王朝的下滑---很多人称之为‘历史周期率’。”

“有些地区的国家和人，腐烂了，就彻底被毁灭了，消亡在历史中了；而有些地方，譬如我们这里，本身文化中具备非常强大的活力，灰烬中的火种，能在毁灭后重新产生出活力来。”

“在生活中，为了防止肉腐烂，人们会想出各种办法来，好好保存它，使其并不腐坏。而在面对一个国家、一个群体趋向于腐烂的本能集合时，也有办法去调整它，保存它，让它坚持更长的时间。”

“而在这之上，还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引导人们这种本能的方向，让其和世界的规律相符合、相匹配。这样做，就相当于保存一块活着的肉，我们身上的肉----你见过活人身上的肉腐烂吗？”

周素烟：“溃疡算不算？”

王洛（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愿意开玩笑，这很好。”

“总之呢，给作为人类的整体灌注活力。给他们发展的方向，让他们能更好的发展，这才是我的目的。有了这些，他们才有能力去对抗更大的麻烦和灾难。”

“而这些行动、这些会谈、这些交易，目的并不是满足其中任何一个对象的利益，也不是为了跟他们交朋友、拉关系。而只是庞大工作中的一小部分。”

“从这样的角度来看，我和他们交谈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不同态度，所说的不同的话，是不是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周素烟：“可是...可是这个世界会被毁灭吧。你之前不是说，只是要提升我们在这里居民心中的声望，然后换取一些高级配方吗.....保证他们的活力，到底又有何意义呢？”

王洛：“还有什么，比救下他们更能提升我们在他们心中的声望呢？这个世界倾向于毁灭，没错。但是如果我们肯努力的话，谁敢保证我们一定无法救下这些人呢？”

周素烟（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你就是想救人，对不对？这里的居民，并没有什么声望体系，也不能提供什么高级装备，你就是因为想救他们，才编造了这样的谎言---只有你能看到的声望体系什么的，怎么可能存在？”

王洛（笑了笑）：“很有进步嘛。”

周素烟：“苏苒小姐，也是因为这个，才跟你争吵的。她不同意你的做法，认为这样没有利益....”

王洛（略靠近了她一点儿，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的猜测不一定准确----但是，就以此为假设吧，如果事情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做？”

听到王洛这个问题后，周素烟的眼眶变得略微泛红了。之后，她站起身，走到王洛面前，单膝跪了下去。

见状，王洛笑了起来，把一只手伸向她。而后，周素烟也伸出手，和王洛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