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也笑了起来）：“详细说说？”

汉弗拉：“实际上，当时有一名当地大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大致是副总经理之类的，被毒贩们绑架了。是我们的人把他救了出来，确认他的身份之后，当时我们的人让他回家。”

“之后他却没走，我在处理那些毒贩的仓库时，他找到了我，说很感谢我们，愿意为我们在那里的行动提供帮助。”

“在确认了他的身份后，我觉得接受这样的帮助不是坏事。之后，他带我去了一处沙龙，在那里的酒宴上，我偶然提到您在这里做的事情...结果，他们表示很有兴趣。”

王洛：“继续说。”

汉弗拉：“沙龙上有位先生，是某个大家族的旁支子孙。他没有继承权，却很有才能，处理好了很多家族企业的问题，帮助家族几次度过了难关。”

“而与此同时，企业的继承人却对经营没有丝毫兴趣，满脑子‘个人意义’、‘生命价值’、‘浪漫生活’等小少爷才会关注的东西。”

王洛：“你还真是了不起，能恰好遇到这样的人。”

汉弗拉（又笑了起来）：“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有运气。总之，如果您并不排斥家族内部继承权权重的转移，我可以联系他...”

王洛：“当然。我支持的是努力劳动、做出贡献的人。如果直系继承人能具备较强的能力，为企业做出足够的贡献，我都愿意支持呢。何况只是稍微有点儿血缘关系？”

汉弗拉：“那就没问题。如果您能再给他一些别的好处，他就会很高兴的过来跟您详谈了吧。”

王洛：“能给他这样几种东西：贷款扶持---愿意加大生产的企业，都会有；市场---这里本身就是巨大的、而且在飞速成长的市场；劳动力---引进的大量女性还需要时间来成长，但是她们能吸引大量的本地未婚男性---熟练的劳动力，加入他的工厂。”

汉弗拉：“好极了。我这就去联系他，之后他应该会带着一个考察团过来，到时候您可以和他详细谈谈。如果一切顺利，他会设法把工厂、公司、资金全都迁移到这座城市，您的管辖范围内。”

又说了几句后，汉弗拉便离开了。之后，王洛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周素烟：“他的运气真好。”

王洛（转向她）：“运气？如果我没弄错，从我提出计划开始，他就在寻找类似的人了。”

周素烟（惊讶的）：“真的？”

王洛：“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他当秘书长？这是一个非常有才能的人好不好！”

“这段时间里，他应该是准备好了世界各地、各大家族企业内部的名单。然后又花了很长时间，来删选合适的对象---那些有才能、为各自的公司做出了很大贡献，却得不到应有利益的人。”

“这次他们选择那伙毒贩，你以为是偶然吗？说不定，他们就是为了救这个人而行动的啊。”

周素烟：“这...”

王洛：“还有加德的事情。他之所以先谈那个，是准备我一旦拒绝，就再把这件事提出来。那样的话，局面就很尴尬了。”

“还好，我给出的回答是正确的。从今以后，除了我，他的秘书处也有资格检举行事不当的官员了。”

周素烟：“这样好吗？”

王洛：“本来，我也需要有人替我分担‘训斥不合适行为’的工作。只不过，之前他的表现也就那么回事，我没有合适的理由为他晋升。”

“现在，他找到了我这个计划最需要的部分。那，给他这样的权限也是很自然、很合理的。”

周素烟：“这样真的有效吗？”

王洛：“当然，会非常有效。决定人们行为的核心要素之一，在于对未来的预期。”

“单纯的去动一个既得利益群体的利益，那必然会招致激烈的反弹。这是出于维护自己利益的本能。但是，这件事本质上并不符合常理，在某些地方显得很诡异。”

“这些老板都是经过无数对抗，无数摸爬滚打而走到今天位置的，并不会认为对抗就是全部--而是会试图挖掘背后的真相。”

“在那位外地的高管过来访问，并且他准备把公司和工厂迁入这里的消息传开之后那些老板，脑中很快会被这样一种思路充斥：‘说不定，那位巡抚制定这样的政策，目的为了赶他们走呢！就是好把这片巨大的市场腾出来呢！’。”

周素烟（沉吟了一下）：“好像...这也合情合理。”

王洛：“当然，你要明白，很多人，在分析别人的时候，其实就是在用自己的想法代入别人的想法。‘如果是自己，会如何如何做’。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习惯于商业活动的老板们，没有利益不会去做任何事。因此，在他们看来，我没有利益也是不会做任何事的。这个‘继承权迁移’的构想，表面上冠冕堂皇，但实际上，说不定会是什么巨大的阴谋呢---这才合情合理。”

“在这样的情况下，先是少量外部企业迁移进来。然后，在宣传中，还会有很多外地的企业到来。”

“然后，再暗地里宣传‘他们离开，非但不会影响这座城市的经济，反而正好能腾出位置，能让他们完美的错过一波大发展的好机会。’这样一来，就可以让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让他们以为，这是一个‘引诱他们主动迁离这片潜力无穷的市场，以便新的企业、和巡抚大人私下里关系密切的企业搬入这里’而制定的政策。”

“没错，他们是爱自己的家人和孩子。但是，他们也同样爱自己千辛万苦创建起来的事业。在心灵的天平上，哪个更重，哪个更轻，是很难确定的事情。”

“等我们进一步行动，真的去扶持这些外来企业的时候，为这些外来者提供贷款、政策、人手、市场的时候。那些真正有头脑、有眼光的老板们，就再也不会提要离开的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