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徐长乐半睡半醒,眯着眼看着宫内的方向。
视线之中,寂静的黑夜始终都是那般宁静,没有丝毫波动的迹象。
徐长乐坐在窗前的木凳之上,浩然气从眼瞳之中缓缓消散。
有可能张福德一夜都在跟魏帝把酒言欢,也有可能他还没说话就直接就做掉了,毕竟宫门深似海....
清晨天刚蒙蒙亮,徐长乐打了个哈欠,在吉祥街买了早点,一路悠悠然,朝着西子湖的方向走去。
大街之上,古怪异常。
明显增多的衙内穿行在各个大街小巷,巨大的木车载着碎石和建筑所需的材料搬运而来,一些身穿飘逸道服的老者拥簇在一起,站在高处,不停对些许建筑指指点点,神色凝重而认真。
京都水深王八多,六部带官帽子的几乎都出来了。
徐长乐微微挑眉,心中已有猜想。
西子湖宅群内也是如此,众人急匆匆的,每个人都格外的忙碌,穿行在小道和高楼之上,但脸上又隐隐带着兴奋神色。
“吴大人,出了啥事?”
徐长乐从吴海萍的议事房窗户外伸进一个脑袋。
“我很欣赏你在好事人做事能拥有像逛窑子一样这般随性的态懒散度。”吴海萍低着头批阅奏折。
徐长乐咧开嘴,流露出一个委婉而羞涩的笑容。
“陛下发了圣旨,连夜聚集钦天监内的练气士,先在东南四倍四座主街道之中寻风水宝地,然后工部派人修建,做庙坛供奉之用。”
吴海萍叹了口气,接着道:
“其余六部,包括好事人,在城内都要全力辅佐,稍有懈怠,便会治误国之罪。”
“自建国以来,这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大魏子孙可以供奉大魏认同的神灵。”
“根据宫内传来的消息,在主城需要修建四座城隍庙,皆要在街道繁华喧闹之地。”
“这意味着....”
吴海萍神色凝重,看着徐长乐。
王干的脑袋从徐长乐身旁的窗口又伸了出来,插嘴道:“意味大魏要封神了!不知道是哪个幸运仔!”
话音之中,罕见的惊讶和莫名的兴奋。
大魏向来不尊神灵。
但这一次,却是罕见开了先例。
更重要的是...大魏亿万子民,这种程度的香火信仰供奉一旦盛行,就算是七大圣地的真神都得眼红。
徐长乐若有所思。
看来张福德来的时间点真是恰到好处,可谓是雪中送碳。
年初,魏帝开始清洗朝中跟太平教有关的残党。
康乐子爵府一案,瞒天过海。
随即魏七月清理镇北大将军谭远,几乎是以雷霆手段,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
其目的,源于京都关押在大理寺下面的那个年轻秀才,一直是个定时炸弹,对京都数百万的百姓有着极大的威胁。
可如今土地神一旦重立神位,那么人间四处起庙坛,巩固大地,便能极大程度的抵御太平神的力量。
“魏帝和张福德简直就是双方奔赴的最佳点,或许昨夜二人肯定度过了和谐而又美满的一夜....”
徐长乐开始意淫,不自觉流露出猥琐的笑容出来。
“昨夜逛窑子去了?”吴海萍头也没抬。
徐长乐随口道,“那是,吉祥坊内的姑娘都水灵,那叫一个漂亮。”
王干挠了挠头,眼神中有一丝向往和期待,“长的都跟仙女样?”
“屁股大,那两条大长腿,啧啧啧....”
“屁股大和腿长跟漂亮有啥关系?”王干不解。
吴海萍听了都直摇头。
“我跟你这种小屁孩没得聊。”徐长乐不屑摇头,硬生生将对方的脑袋从聊天窗口按了出来,踢出群聊。
他转过头,继续笑眯眯插科打诨道:“吴大人肯定跟我是知音!”
吴海萍眯起眼睛,抬头看向徐长乐。
“懂,我马上滚。”徐长乐十分知趣。
“张家送了三千两银子过来,好事人已收,你去地牢三层学画皮术。”
徐长乐眼神微亮。
吴海萍抬起头,流露出一个诡异笑容,“画皮之术,可不是这么好学的。”
徐长乐并不在意,一路小跑离开。
.....
“学技术,学技术...”
西子湖宅群东侧,有一座地牢,不关押寻常凡人。
阴森的地下,脚步声响起,徐长乐横着小歌,两侧微弱的烛光随风漂浮,光影黯淡。
“学个屁,学个屁,”
李卿雪的嗓音随之响起,模仿者他的调调。
她坐在板凳上,双脚晃荡在半空。
“你...”徐长乐迟疑。
“我怎么了?还不快面见我师傅?”李卿雪双手环胸,异常神气。
这时,徐长乐注意到一旁的阴暗处,还站着一位身形矮小佝偻的老人。
侧面看去,老者年至古稀,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像是铁一般的深刻。
他双手负后,身前是一排木桩,上面流露出淡淡的血腥味,其中几个木桩之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动物尸体。
“前辈。”
徐长乐弯腰作揖。
水深王八多,作派越古怪,越不能惹。
“钱交了?”老者没有回头。
“交了...”
“那就好好学。”
“是...”
徐长乐莫名有种交钱上培训班的感觉,但他很喜欢这种直接。
“雪儿,你先告诉他常识。”老人走向地牢深处。
李卿雪干咳两声,老气横秋,“小长乐,好好听哦。”
徐长乐面带微笑,皮笑肉不笑,“好的。”
....
“画皮术,是千年前南疆巫脉流传下来的秘术,起初只是以人皮覆盖面部来改造细微面容,后来经过修士的各种改良,变成了如今的画皮之术。”
“不仅仅能改变容貌,甚至还能隐藏气息,改变身形。”
“这一术,对于我们好事人而言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太贵....所以一些地级好事人都舍不得学。”
徐长乐好奇道,“巫族秘术怎么会传到大魏?”
南疆那方,大山叠嶂,其中居住的南疆人对大唐向来没有好感,多有争端。
李卿雪眼神微亮,小声说道:“我爷爷....曾经游历过南疆,据说南疆那方的掌权人是名巫族女子,很漂亮...”
徐长乐哦嚯一声,叶大人还有如此风流之事,八卦之心燃起,“还有呢还有呢?”
李卿雪作为坑爷小能手,小声道:“这三千两银子,还有固定的分成每年会运往南疆...”
合理...
毕竟是人家的手艺,这点分成还是要有的。
徐长乐连连点头,对叶大人的专利意识表达认可。
“该收的说,不该说的别说!”老者嗓音幽幽传来,带着些许无奈。
“徐长乐是自己人呀...”李卿雪闷闷不乐,然后转入正题:
“最基本的画皮术,就是剥下他人的面皮,然后用特殊手段精心养护。”
“活人剥皮最好,若是死人,必须在三个小时之内,并且品质会下降不少,其中稍有差错,便会功亏一篑。”
徐长乐哦了一声,“第一步该怎么做?”
“剥皮。”
李卿雪一字一句道:
“先剥动物皮,再剥活人皮。”
李卿雪看着徐长乐的眼睛,出乎意料的,后者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像是以前来到这里的人,无论性格如何,第一次遇见此事皆是颇为抗拒迟疑。
因为此事,血腥而又残忍。
“你不怕呀?”
“怕。”
“可你看起来没反应呀。”
“三千两银子呢,总不能打水漂。”
徐长乐一拍桌子,恢复了商人本性,骂骂咧咧道:“但凡我这时候有一丝退缩那都是对银子的不尊重啊!”
李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