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陛下。”
徐长乐用出杀手锏。
话音落下,空气间便重新恢复了安静,老人那咄咄逼人的眼神缓和下来,眼神中闪过些许微芒。
片刻后。
他淡淡道:“公主殿下告诉你的?”
“不是。”
“嗯?”
“但我就是知道。”徐长乐低着眉,语气平静而稳定:
“不论她说不说出来,但这就是公主的意思。”
魏七月知道自己身处好事人。
却还是在那封与张雅的密信上让她来找自己,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张嗔的想法。
这个举动其实很怪异,因为自己跟她其实并不熟悉,甚至可以用陌生来形容。
徐长乐思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好事人能查谭家,
然后很大概率能查到谭勇贵与邪教勾结的问题。
顺理成章,自己自然会想办法阻止两家的联姻。
是的,魏七月早就知道谭家有问题,并且也反对这门婚事。
闻言,张嗔没有说话,但已经信了大半。
徐长乐跟魏七月有婚约,哪怕二人明面并无联系,但谁也不知道背地里是什么情况。
按照常人看来,魏七月跟徐长乐宛如云泥之别,但经过一些事后就连他也不确定是否真的如此。
若这确实是公主的态度,那么让徐长乐来告诉自己,确实也在情理之中。
一念至此,张嗔抿起嘴,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解:“为何公主会不同意这门婚事。”
“因为有些人终究会变的。”
“什么意思?”
“咦,我刚才说话了么?”徐长乐一脸茫然,心想自己真的尽力在暗示了...
老人陷入了沉默,徐长乐便耐心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
“对于大魏而言,公主不仅仅是大魏的公主,还是月宫的传人。”张嗔看向窗外,眼神深邃,道:
“既然如此,我自然会重新考虑这次提亲,不会让公主为难。”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转变的如此之快,且没有丝毫违和感。
徐长乐也没想到魏七月的名号在此地如此有用,流露出一丝献媚笑容,点头道:“大人明智。”
完成任务,徐长乐弯腰作揖:
“伯伯,那我就先告退了。”
“好的,不送。”
等到徐长乐离开书房,张嗔的视线回归而来,脸上的淡淡笑意和惊讶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脸的凝重。
他不蠢,不然也不会坐到这个位子,再加上近些年来一些坊间和朝堂内隐隐流传出来的闲言碎语,让他敏感的便意识到了什么。
公主的态度,也极大可能代表着宫内的态度。
有些人会变...这是徐长乐的说辞,想来也是理由。
“谭家....”
张嗔脸色复杂,寒声道:“这些年真的是好日子过够了,真忘记了陛下是什么性格了么?”
门外,将此事告诉张雅的徐长乐,叮嘱好报酬一事,便大踏步走出了徐府。
三千两到手...
徐长乐顿时感觉人生自由,魏都的天空都明媚起来。
....
翌日,徐长乐哼着小曲来到西子湖,美滋滋泡了一杯龙井,来到仪事房。
吴海萍抬头看见是徐长乐,顿时流露出一个笑容,“有事?”
这家伙对我态度转变太大,八成贪图我的美色....徐长乐保持警惕,说道:
“大人,我有些私事,想请假一日。”
吴海萍看了眼记名簿子,点头道:“你的假还没完,准了。”
府内流程,向来人性化。
“多谢。”徐长乐应了声,好奇道:“对了,康乐子爵那案子王干很上心,是上面的意思?”
在他看来,一位子爵离奇消失,上面自然会施来很大的压力,好事人必须要给出答复。
“上面的意思?”吴海萍微微摇头,笑道:
“不,这一次康乐子爵的案情上头并无人施压,这点连我都有些惊讶。”
他打趣道:“很有意思,要是以前,宫内丢了鸡鸭,刑部都恨不得一天发三道公文过来。”
徐长乐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短暂闲聊两句,徐长乐将此事暂放身后,出了宅群,朝着青莲街走去。
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荒凉,两侧的街道和住宅废弃如常,只是似乎朝廷解了禁令,零零散散的路人开始出现在这条街道上,清理着那些早已荒废的古宅。
想来再过不久,这里也将重回民区。
街道尽头,那座陆家大宅仍然像是被遗弃的地方,大白天都极为阴森,无人敢踏足。
已是立身境的徐长乐来到这里,便感觉到了浩然气被无形的压制,运转不畅。
罪孽深重,绿气泛滥之地,一切污染自然之力的污秽气,看起来都对儒修有压制....
徐长乐不禁摇头,难怪儒修不善干架。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他径直走了进去,四周皆是熟悉的场景,甚至未曾变化过。
大堂偏门处,两道脚印蔓延至后院,隐约有碰撞声和人的惊呼声传来。
“抓到了,抓到了!”
“师傅,抓到这个妖物咱们是不是就发财啦?”
“哈哈哈,废话,这可是罕见幻兽,没想到在这罕见民宅中竟然有这等宝贝。”
“傻徒儿,将这带到修行界内举行的朝天拍卖会上,咱们以后就不用餐风露宿了!”
徐长乐微微皱眉,大踏步来到后院。
一对衣衫褴褛的师徒站在后院空地上。
满脸胡茬的沧桑男人蹲在地上,抱着一块半人来高的石块,眼神狂喜。
身形消瘦的少年站在一侧,嘿嘿直笑,双眼中满是星星。
两人眼看着到手的“宝贝”,都仿佛到了人生巅峰。
额....小狐狸的幻术....徐长乐目视他们的傻样,莫意识到当初自己原来是这般羞耻的样子。
“咳咳。”他打断了对方的幻想。
“谁!”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转过,看见眼前这个不速之客,顿时神情紧张起来,下意识拿起了手中武器。
“徒弟,接着!”
沧桑中年男人一把将石头抛起,丢向爱徒。
啪的一下。
少年双手一抱,径直整个人都被石头压倒在地面,痛苦惨叫道:
“师傅,这幻兽好重!我动不了了!”
徐长乐:“.....”
“没用的东西!”沧桑男子忙抽出身后长剑,死死对准眼前这个不速之客,眼神凶狠。
徐长乐静静看着此人的眼睛,深处被暴戾和阴暗所笼罩。
看起来是贪心一起,再加上此地阴气入体,幻术太深,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的迹象。
“后生仔,混江湖要讲点规矩!”
沧桑男人用一种江湖老前辈的语气警告一句,实则极为心虚。
看着眼前这个莫名有些有恃无恐的冷静男子,莫名压力极大,冷汗直流。
他顿了顿道:“这是我们先发现的,若是要动手我可不怕你,我是青宗的人。”
徐长乐:“....”
“你到底什么意思!”他异常暴躁,神情狰狞,似乎准备先下手为强。
无论是江湖还是修行界里,杀人夺宝,那是常态。
徐长乐头微微歪了歪,“走。”
“嗯?”
“滚。”
“哦....”中年汉子一愣,随后大喜至极:“多谢!”
随后,便跟着徒弟一起将那巨石小心翼翼抱了出去,眼神余光却一直放在徐长乐身上,莫名闪过一丝贪婪目光。
这家伙连幻兽都视若无睹,难不成宅子里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宝贝?
他下意识放缓脚步,微微转过头,顿时眼瞳缩起,后背冒出了冷汗。
一柄悬空飞剑就这样静静停在他的眼前,剑尖上的寒芒微微溢出,充满着杀气。
那人没有看他,淡淡道:“想死么?”
语气带着杀意,果断而又干脆。
中年男人毛骨悚然,转过头,带着徒弟头也不回的跑出宅子。
拿个破石头还乐....徐长乐摇头叹气,走向角落一处满是杂草的花圃,微微拨开,便看见了真主。
草丛之中,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趴在那里,毛茸茸的尾巴高高地翘起,身子娇小,两颗乌黑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徐长乐,充满着审视意味。
徐长乐蹲下来,笑眯眯道:“不认识我了?”
作为曾经同住在一座牢里的室友,他还是比较喜欢这只小狐狸的,虽然爱用幻术恶作剧,但未有害人之心。
小白狐哼哧哼哧,似乎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家伙,将小脑袋甩向一边。
“怎么不去徐府找我玩,不是给你留纸条了么?”徐长乐突然想起来。
闻言,小狐狸突然起身钻入了后方的小洞穴,不过一会就嘴里叼了一张纸条回来。
她将纸条放在地上,然后用自己的右爪不停拍打在上面,微微奴起嘴,小眼凶狠,似乎极为气愤。
徐长乐若有所思:“你是说...不认字?”
小狐狸用力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件事情极为愤怒,充满着委屈
这样...徐长乐忍住笑意,说道:
“这条街上的禁令已消,百姓涌进,这里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变成闹市之后,妖媚精怪一类无法生存,你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要不要跟我走?”
小白狐眨了眨黑黝发亮的大眼睛,人性化的小脸蛋上流露出茫然疑惑神色。
“我送你去个好地方,再找个人教你识字。”徐长乐开始蛊惑小朋友。
小狐狸皱着脸,心有意动,犹豫不决。
“被别人抓住会很惨哦。”徐长乐慢悠悠道:
“他们会砍掉你的小尾巴...”
“还会把你的小皮做成衣服...”
“然后给你剪掉指甲,把你全身洗的光溜溜的,再蘸口醋放点盐,最后一口吃掉....嗷呜。”
“嗷!嗷嗷!!”小狐狸听的浑身直炸毛,原地蹦跶两圈,一个猛子便扎入了徐长乐怀中。
紧接着,
它的整个身躯化为一道白光,直接钻入了白象剑鞘之中。
.....
学海,立身之岛上。
漫天的白光汇聚成一只小白狐。
波光粼粼,海风从远处吹来,带着无尽的浩然气息。
它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象,眼中满是惊讶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