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的血液飞溅，散乱在地的四肢尸体，圆形空间内蔓延着反胃的恶臭。
双手沾满了粘稠的血液与不知是什么肉的碎末，翟南的意识已经麻木……
——嗤！
已经听了无数次的舱门开启的声音，这是第几只古神种了？
不清楚，自从30只以后翟南就没有数过……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古神种，但只要舱门打开，必定会有一只古神种出现。
这些古神种全都是弱化过的，实力甚至比不上普通的弩级魔物。
尽管如此，不停歇的进行着高强度战斗，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给翟南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一只又一只，没有停下来的余裕。
强化玻璃内每一次的绿光闪烁，都会让翟南的心跳加速……
不能休息，一旦停下来铃音她们就完了。
应付这些古神种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轻松，死掉的尸体不会消失，就这么堆积在脚边。有些古神种甚至是被切成好几段，那些分散的肉块还像是有意识那样在地上蠕动。
污浊的空气吸进肺部，身体变得很沉重……
似乎是杀掉了几只带着毒素的古神种，这里的空气都被污染了。
最令翟南头疼的还是全身长着锋利倒刺的古神种，被近身的话身体立刻就会被戳上几个窟窿。
每次从舱门走出来的古神种都是随机的，有强化力量的，有强化速度和防御的，也有只知道一味逃窜的。
各式各样的古神种在短短的半个多小时内一次又一次的给翟南带来苦痛。
只要有片刻的松懈，一分钟很快就过去。
届时，翟南要面对的就是两只古神种，之后陷入恶性循环。
最危险的一次是连续面对五只古神种，因为有两只古神种藏在尸体堆里，所以很难找到。
尽管那时迫不得已使用流光进行无差别攻击，代价就是没有六式保护的翟南被另外三只古神种一度逼入险境，右手骨折，双腿负伤。
只有每轮结束后，有短暂的半分钟可以休息。
而那也意味着，如果没有在轮次最后的那一分钟里解决掉出现的古神种，接下来宝贵的半分钟休息时间也同样要用来清理残留下来的古神种。
根据风华所说，兽人国历史上只有一位成功通过这个试炼的兽人。
无数犯了重罪的家伙想要通过这个试炼获得新生，无一例外都将自己的生命留在了这里。
名副其实的“死亡试炼”。
唯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克服的试炼！
…………“你看起来已经很累了呢，狼狈不堪的样子和刚开始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又是一轮结束，用风之痕迅速解决掉新出现的古神种，翟南背靠着强化玻璃坐在尸横遍野的地上。
珍贵的休息时间，翟南不想把它浪费在无聊的谈话中。
是自己看低了死亡试炼的难度，高看了自己的耐力和承受力。
翟南的内心一直在催眠自己的大脑，眼前的古神种不是人类，也不是魔物，甚至连生物都算不上，只是一堆会动的肉块而已。
只有这样，翟南才能舍去迷茫，如同机械一样重复着名为杀戮的行为。
“不过，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能够撑到现在的挑战者，除了传说中的那位通关者以外，你是第一个。”
“或许，你的话，真的可以……”
来自风华单方面的谈话突兀的结束，舱门开启的声音让翟南强打起精神撑起伤痕累累的双腿。
没有时间感到疼痛，更没有时间去考虑风华话里的意思，摆在翟南眼前的只有一件事——杀！
杀、杀、杀！
空白的大脑被一种未知的感觉占据，脑海中回响着癫狂的笑声。
甘甜的气息，那是鲜血的味道，是切割身体的舒爽，是能够麻痹神经的，如毒品一样的快感……
就这样把身体交给它吧……
这样一来的话，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它”会为我处理好一切，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合上眼就够了。
将六式化成的水晶利刃送入古神种的喉中，切断它的喉管，砍下它的脑袋……
大量的蒸汽从六式里冒出，翟南的手脚逐渐被墨绿色的肌肤取代，异变正在一点一点的侵蚀着翟南。
过半的六式正在由固体转变为液体，墨绿的液体渗入翟南的皮肤……
…………“那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宛如夏日风铃，翟南内心深处响起了某个温柔的声音。纯白的倩影一闪而过，留下了缓缓飘落的洁白之羽。
谁？
是谁？
…………“请，替我去见证未来。”
噗咚、噗咚、
沉寂着的某样东西，于此时此刻，跳动了起来。
…………“对不起。”
…………“谢谢你。”
…………“永别了。”
不详的绿意侵蚀如潮水般褪去，翟南浑身一震！
我……刚刚，是怎么了？
“呜！”
撕裂般的疼痛扎在大脑，翟南忍不住发出痛苦的悲鸣，全身撑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溅起地上绿色的鲜血。
紧接着，舱门打开的声音让翟南取回了意识。
……试炼，还没有结束。
还不能倒下。
站起来，然后……活下去！
——————
不知何时，舱门已不再开启，白色的烟雾也没有升起。风华那包含着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复杂语气在耳边回响：“恭喜你，通过了死亡试炼。”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
翟南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笑得越来越放纵，就像是要把所有的都释放出来那样尽情的在尸与血的中心放声大笑。
随后笑声戛然而止……
“你……是个英雄。”
“…………”
翟南出乎意料的冷静换来的是风华的沉默。
这个男人变了，他身上的某个地方，肯定已经出现了无法逆转的变化。
不是因为通过了死亡试炼，而是他的内心，突破了某种桎梏。
无论是对风华自己还是对那个男人而言，希望这不会是一件坏事。
“我不是什么英雄，这也并非是英雄的故事，没人能够成为英雄……”
英雄……么？
翟南又扯出了一丝笑容，但这笑容却是那么的苦涩而无奈。
我，无法成为英雄……
因为我……
是魔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