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看着姜清漪一脸严肃的样子,急急下跪认错,又苦着脸将事情解释了遍。
原来姜清漪搬进西苑后,厨房只在昨天傍晚送来了一顿好的,而今天早上送来的便是有白粥和几根青菜,甚至给下人们送来的是硬邦邦的馒头。
而今天中午,她去领午膳时,厨房甚至连碗白粥都不给,把她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便赶了出去。
而西苑的下人们中午能领到的便只有一碗掺了沙子的稀粥。
姜清漪听完绿枝的解释,眯了眯眼睛。
怪不得她早上觉得没吃饱呢,一开始便以为古代人吃的都是这样少,便没有再问,原来是厨房将她的伙食克扣了!
若早上开始伙食已经变差,那就跟今天在浣衣处理发生的事情没有关系,这一定是凌云柏下令,让厨房有意磋磨她,昨天因着墨璟渊他们都在,还不敢做什么手脚,而今日便原形毕露了。
姜清漪看着跪在地上的绿枝,心头一软,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他们早上吃的竟都是掺了沙子的粥,却还都忍了下去,没有一个人向她提起,还真是苦了他们。
“绿枝,你放心,我都知道了。你去告诉他们,尚且忍一忍——晚上一定会让你们吃到好的。”姜清漪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
凌云柏的意思一定是让她先尝到苦头,然后再主动去找他服软认错。
绝不可能!
她要赶紧出府去赚钱,自力更生,养活自己这整院人。
绿枝看着姜清漪温柔的脸,又叹了一口气,踌躇说道:“南意——南意说要想法子给您找吃的,自己又出去了。”
“她?”姜清漪的脑海里浮现出她总是颤抖着、像豆芽菜似的身子,和紧紧埋在胸前的头。
她去为自己要回午膳?就连绿枝这样麻利的丫头在厨房那群老油条的面前都讨不到好,南意自己去恐怕会被欺负死吧?
姜清漪的两叶眉又紧紧蹙了起来,她想了想,还是转身就往门外走,而绿枝则是急匆匆跟在姜清漪身后。
姜清漪说干就干的性子,走得很快,绿枝跟在她后面,跟得都有些勉强。
待绿枝气喘吁吁的抬起头,便看见南意拎着个食盒也在步履匆匆的往回走,绿枝急急出声叫住了她:“南意!”
南意惊讶的抬起头,才发现姜清漪带着绿枝急匆匆的找她来了。
“娘娘!”南意轻轻唤了一声,恭敬的行了礼。
姜清漪扫了扫她的身体,看上去像是没出什么事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当她看将南意鬓间的那根素银簪子不见了的时候,眼神又暗了几分。
这个傻丫头怕她没饭吃,把自己唯一的素银簪子抵了买饭,这可是连她进了浣衣处都没舍得典掉的簪子。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腕,然后柔声道:“回来了就好,那便一起回去吧。”
南意有些羞怯的对着她笑了笑,继而又担心自己脸上的大叉吓到自己的主子,便又很快的低下了头。
回去后,绿枝和南意将食盒里的菜,因着是用银子私底下换的,所以并没有很多样式。
不过这些白切鸡、小青菜还有山药汤这些,都是一些家常菜式,看起来倒也诱人。
“你们都坐下一起吃吧,中午要没吃都要饿坏了。”姜清漪看着面前的一道道菜,心里泛起了股暖意。
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受到的关怀,还是一个胆小又自卑的小丫鬟给她的,虽没有说一个字,这爱却又在处处溢出来。
姜清漪也什么都没有说,没有问这份午膳到底是怎么来的,但她知道,在她心里,一切都变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护着南意,和她从前的主人一样。让她还像从前那般聪明伶俐。
南意和绿枝听了姜清漪的话,都双双摇头,直道不敢。
姜清漪劝了又劝,也知道尊卑等级观念已经渗进了她们的骨髓里,最后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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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了午膳,姜清漪才让她们把她剩下的没动的都分了去,而自己则走到里屋去翻了翻凌云柏昨日声势浩大赏赐下来的那些珠宝和衣服。
这些东西摆着也是无用,还不如直接典了,把南意的银簪子换回来。再用这些换日后的伙食费。
不过光是坐吃山空也是不行,她还是必须尽早出府。
姜清漪一边想着一边翻开箱子,拿出了里面的珠宝首饰。
她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翻出来,眉头越蹙越紧,实在忍不住,最后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王八蛋!”
凌云柏明面上是赏赐,可暗地里给她的东西,像什么金钗、金镯子凡是值当的东西全明晃晃打了王府的印子,当铺是绝对不可能收的。
而像其他的花瓶、扇子,甚至是时新的布料也都当不出好价钱。
凌云封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早就把每一步都想好了,为的就是断了姜清漪的后路,让姜清漪去求他,继而侮辱她,好报昨天让他颜面尽失的仇!
姜清漪咬碎了牙龈,才忍了下来,又把东西一样样放回箱子里。
她已经忍无可忍了,决定马上就溜出府去赚钱,再买回那些必备的药材。
她一个人坐在软榻上想了想,又叫南意去找了浣衣处的那些小丫鬟,让她送来几件小厮的衣裳。
南意听了有些错愕,但还是默默去干了。
浣衣处的姑娘们知道是姜清漪院子里要的衣服,答应的很是干脆,所以南意拿着衣裳很快就回来了,那衣裳甚至还是新的。
姜清漪接过南意递来的衣裳,见她什么都没有问,便笑了笑,对她安抚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若有人到屋里来了,你就说我又睡下了。就连绿枝都不要让她进门。南意,我只信你。”
南意愣了愣神,又点了点头,眼里渗出了泪,她拿帕子把泪擦了擦,把剩下的泪通通又憋了回去。
姜清漪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把自己的脸抹得更黑,又描粗了眉。
她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因着有那黑疤遮住大半张脸,又抹黑了皮肤,除了身形有些单薄,从脸上看却也看不出是个女子。
姜清漪给自己扎了一个男子发髻,趁着院子前面没人,便从屋子里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