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醒来时，身上还盖着那棉袄，旁边的少女蜷缩着身子背靠着他。

许是这是她唯一的取暖处，她靠的紧紧的。

昨夜她生的过还在小小地燃着，看来她晚上还在注意添火。

他试图动一动，手往后一撑，没想到一时用力太大，他整个人一下起来了，身上的袄子也落了下去。

这就好了？他不仅动了动全身。

这就好了！他有些惊喜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身旁的周菁菁，手刚伸过去。

烫！

他忙把衣服盖在了她身上，一只手去探她的额头，触手的地方烫煨似火热，她在发烧。

“冷…”，她痛苦的呢喃道，嘴唇煞白，上面烧起了小泡。

他又慌又乱，把自己的外袍也盖在了她身上，撕下一块衣摆，走到洞口，小心地抓了一把雪，把布浸湿，回来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又在火堆添了两把火，旁边她捡来的木柴已经被烘烤干，很快就起了更大的火星。

想起她喂自己喝水的瓷瓶，他从洞口取了边上干净的雪，小心翼翼地用瓶口滑进去。

他不知道这里面本来装的是什么，但他隐约记得，昨天她有把这里面的东西全部给他喝了。

是水吗？

他走到她旁边，把她搂紧怀里，拿着瓶子往她的口里倒去。

她的脸也是苍白如雪，身体在细细打着颤，她喝了水，虚弱地喘着气，眉头紧蹙，似是难受得紧。

“傻子。”，他心疼地轻唤一声。

怀里人儿似乎察觉到他的痛心，低低地安慰了一句：“我没事。”，等天亮，喝了灵泉就好了。

但是实在难受的紧，如骤风般狂卷而来的头痛，和五脏六腑的火烧感，她低低抽泣起来。

太难受了。好像全身都在被蚂蚁啃食，无一处不是疼痛的，而那疼痛时而欲裂时而平缓。

总之，就是没有停过。

而她已经忍耐了一宿。就快被这灼人的痛弄崩溃了。

“别怕，别怕。”，他颤抖着安慰道，心里慌乱如麻。

“我一定会带你出去，”，他的眼眶血红，满脸惧色。

外面却传来一阵声响。

“这里果然有洞！你好聪明呀！”，是个女子的声音，语气娇俏。

旁边的人轻轻嗯了一声，就要进来。

齐铭警觉地快速熄了火到了洞口，在外面的人之前掀了斗笠。

“你们是谁。”，他风眸微眯，手里紧握佩剑。

外面一剑眉星目，身材硕长的黑衣男子真抱着一红衣异族女子。

黑衣男子颔首，“我们也是在里面迷路的人，不知能否借此地一歇？”

齐铭冷言道：“不行。”，眼前这人看起来不像良善之辈，何况，里面还有周菁菁。

“怎么不行？”，黑衣男子背上的少女皱眉道：“你不懂与人为善吗？”

“别说话。”，黑衣男子语气一凛。

齐铭只觉得这女子出言可笑，忍不住讥讽道：“你是何人？我要与你为善？”

“你！”，连续被两人厉言所向，竟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睛一撇，却看见里面躺着个人，惊呼道：“里面有个死人！”

“你胡说什么！”，齐铭一下怒了，手里的剑向她指去。

黑衣男子轻巧一躲，澹澹道了一句抱歉，又转头对红衣女子狠言道：“闭嘴。”

原来不是一对年轻情侣？齐铭犯了懵。不过这男子还稍懂礼貌，转身就要离开。

“齐铭…”，里面他心挂着的人轻轻唤了他的名字，因为虚弱，声音极低，娇软音哑。

他眼神一收，急忙往洞里一跨，把那人抱进了怀里，低低地安慰道：“我在，我在。”

外面要走的顾景辰心里忽地一窒。

“怎么，原来不是死人？”，背上的翘楚语气惊讶：“是他妻子么…”

顾景辰神色很快恢复澹然，许是听错了。

“我好痛…”，感到怀抱温暖，周菁菁不管不顾地把头埋到了他的颈间，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他的领口里。

齐铭手一震。把她搂得更紧，企图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温暖。

心和她的身体一样痛。他恨不得痛的都是他。

又是这样的声音，顾景辰心跳的飞快。

几月前她埋在自己胸前时，她吻他时，她被他疯狂撕咬时，不都是这样软绵的呼唤吗？

把后面的翘眉放下，他大步跨了进去。洞里黑暗，依稀可见刚刚那青衫男子紧紧搂着那呼唤他的人。

是菁菁吗？

齐铭快速起身，一双狭长的眸子里裹上了以前血红。眼角眉梢，无一不是阴沉和杀戮。

“她是谁？”，顾景辰剑指着他，通黑的剑气上缠绕着银蓝的剑气，他漠声开口。

这个男人绝不好对付！齐铭心神一凛，却见对方喉结微微动过，袖子轻抬，那炳剑向他刺来。

齐铭眉头顿拧，却也知道这男子武功霸道。他自小聪敏过人，一身家传武功已到达炉火纯青之境，却也绝不敢轻视。

只怕伤了身后的女子。

他抄起右手边的佩剑，接下这凛冽一击。

顾景辰重新剑花一挽，刺向了他胸口的要害。

霜寒的剑气，齐铭一惊，知道二人的武功只怕便在伯仲之间。

他重新起身挡去，双剑相抵，果然不分上下。

可外面那红衣女子突然像野兔一样窜进来，知道他在意后面的女子，她身手敏捷瘦小，他又正抵抗这顾景辰的剑，红衣女子一下钻到他身后，挟持住了周菁菁。

突如其来冰冷的手落到周菁菁的颈间，她眼睛紧闭，痛苦地闷哼一声，煞白的脸从棉衣里露出来，神色痛苦。

两个男人同时吼出声：“放开她！”

枉翘眉还以为自己做了对的事，看见顾景辰脸上的心疼错乱她由不得心里一愣。

从没在他脸上看见过这样的情绪起伏，他一张脸冷似寒冰，她猝不及防地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