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上的冰凉,击得眼皮又疼又痒,周菁菁缓缓睁开眼睛来。
身上疼痛如散架般,她顾不得理会,只是虚弱地叫道:“齐铭。”
忽然,她一惊,想起他们不是已经落下山崖?
只记得齐铭搂着她,垫在她下面。
后来,后来他们就跌到了这山崖下面。
勐的坐起身来,只见齐铭倒卧在她旁边,了无生息。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天上还在下雪,他们彷佛掉在一个山谷,好在谷里全是厚厚的积雪。
她吃力地爬起来,扳过齐铭的身子,只见他脸色苍白灰财,一张嘴唇已经全然没有了血色,探了探他的鼻息,聊胜于无了。
眼泪忍不住一直往下掉。
“齐铭…齐铭…”,她嘴唇颤抖着唤着他的名字。又想起什么,要内袋掏去。
还好,还好小瓷瓶她是随身带着的。
冻僵的手彷佛不听使唤,她费力着急地打开,小心的向他嘴里倒去。
还有吞咽功能!
周菁菁把一整瓶都断断续续喂了进去。又想起自己的状况,心里一呼气,今天的还没用,她用力挤了挤食指,吞下一滴,自查了自己身体好像除了酸痛并无碍,又把另一滴照旧存了起来。
眼泪彷佛不听使唤,一滴一滴往下流,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他救了她,以自己生命为代价的。
“笨蛋。”,她轻声道。
扶着旁边的大石头起来,向旁边打探过去,回头看了一眼齐铭,雪地里的他彷佛失去了温度,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冰。
她走回去扶起他,男人看起来瘦,但身体还是精壮沉重的。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托到石块旁让他坐靠在石块上,又把自己厚大的袄子脱了下来盖在他身上。
冷冽的寒风吹过来,穿着单衣裙的周菁菁忍不住一抖。
要去找个能避雪的地方。她捏了捏小拳头,又对着手心哈了口气,一步一步向雪地里走去这雪几乎到了她的大腿,她走得尤其吃力。
苍白地雪一望无际。
幸运的是,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眼前的山脚下有一处两块大石头搭出来的三角形掩体。洞口小,里面背靠山体,弯着腰进去清理了里面的积血,露出的地面也是黑色的石块。
她又踏着雪走回去。
齐铭还没醒来,但是脸色已不像刚才那般,死人般的恐怖。
她一喜,刚好吃了灵泉有了点力气。她把齐铭靠压在自己背上,但他太高,只能一步一步拖着走。
脖领传来的气息是温热沉重的,她加快了步伐。
齐铭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女子散落的秀发和洁白修长的脖领。她穿着白色单衣,自己身上盖着的是嘲笑过她像狗熊一样的棉服。
原来自己还活着。
她看起来很吃力,侧脸却很坚毅。
张了张嘴想开口,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身体也不能动弹。无力地靠着她的颈间,鼻尖少女的气息如一块果糖。
忽地踩到一块埋在雪里的石头,周菁菁重重地摔了下去。
还好雪厚。她先自己起来,再去扶深厚的男人。
应该没有摔痛他吧?
她想着,又费力地把他扶起来,男人的眼睛紧闭。她把他的棉袄盖好,又让他靠在肩上,向前走去。
却未发现后面男人眼角掉下了一滴泪。
多久没有这样的心痛无力感了?他呆呆地想,好像上一次流泪还是母亲过世。
外人只道他是个潇洒京城公子哥,年少英才。却从来无人知他内心的苦楚,他幼时护不住母亲的悲愤,他眼睁睁看她倒下的痛心。
周菁菁,若我们都活下来了,你…
罢了,罗敷已有夫。他垂垂眼,又昏睡过去。
等两人都进了洞,周菁菁已经精疲力尽。
把他小心翼翼放到在地上,棉衣掖紧。这才仔细打量起了洞穴。不,算不得洞穴,只是两块石头堆砌成的一个掩体,虽是一个掩体,但还是冷得慌。
想起他好像惯用火石,他们有时晚上在外面,他会掏出火石起一堆热火。
思到此,周菁菁两只小手在他怀里找起来。
有了!她一喜,还好,还好火石还是干燥的。
要出去找找能燃火的东西。她心里定了定,起了身。
裙角却猝不及防被勾了勾,她回头,男人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齐铭是在她的小手伸进自己的衣服时醒的,未曾有过的感觉,酥酥痒痒的,这感觉似乎落在他的心头。
可她又要走,他一急,发现指尖生了点力气,就在她的裙角勾了勾。
周菁菁又惊又喜,没想到灵泉的作用这么大!
她俯下身,软言哄道:“我很快就回来,晚上冷,我去找点能生火的。”
他做了这么多,她也能做一些的!
那人风眸抬了抬,想起她说她最怕冷,暖烘烘的棉衣却落到自己身上。
还是说不出话,他张张嘴,“别去”二字只变成重重的叹息。
周菁菁心里也不好受,她拍了拍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拿开,“我很快。”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大雪熙熙攘攘地泼在那姑娘身上,她单薄的身姿微微颤抖,却义无反顾。
还是那个初遇是聪明大胆的女子,齐铭微微合上眼睛。
好像你身上有我抓不住的神秘。
罗敷有夫,汉语成语,拼音是luófūyǒufū,意思旧指女子已有丈夫。出自《陌上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