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眠变了。

变得淡漠，冰冷，不近人情。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改变？其最大的原因有两点。

其一，林秀然的突然背叛，先是让他摸不着头脑，接着便是毫不留情的离去，半点也不念当初一起经历生死，困境，排除万难的艰辛。

进入清心静，并且封闭本心。除去修炼之外，再无其他感情。

也是因为如此，风眠才能顺利达到灵虚境，站在这太苍界的巅峰。

其二，自从与云飞扬详谈之后，风眠的心就更加冰冷。对于任何人，都无法再全心全意的相信。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容器’两个字。

所谓‘容器’便是承载力量，或者是某种东西的器皿。

若风眠真的从一开始就被当做是‘容器’培养，他所坚持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那么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世间的修炼者，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那么风眠的道，究竟又是什么？为父母，为朋友，为兄弟，为红颜？换来的是一次次背叛，欺骗。

因此，现在的风眠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而动容。

即便他知道苍月之海的海水消失，即将枯竭，水晶宫也会很快崩塌。水灵一族难逃大劫，甚至会全族灭亡，他的内心也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看着风眠漠然转身离开的背影，越凤灵心中一阵疼痛。

黛眉紧蹙，身上的气息不由自主的升腾。周围的气浪掀飞，空间一层层的震颤。玉手紧握拳头：“你现在满意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话音落下，一道倩影缓缓的从空间屏障之中走出来。

“灵儿，我知道你也怪我。但这是我与他最好的结局，现在离开，即便他恨我，也比将来那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大家都后悔要强。”

林秀然的境界，居然也修炼到可以随意穿梭空间的地步。

身上的气息还是如此淡然，没有半点波动。因为她经历太多，现在还必须稳住林族。若是让他们知道风眠真正的重要性，又会是一场巨大的麻烦。

“你记住，陪在他身边。或许你才是他真正的良配，至于我，之后与他没有交集，时间一久，他会恢复正常的。他的道，需要他自己去追寻。”

目光一扫，越凤灵怒火中烧。但她又毫无办法，只能狠狠地将袖袍一甩。

“你们凭什么这样将我夹在中间？这对我公平吗？”

……

太苍玄宫内

“诸位清虚门的仙子，抱歉，我玄宫有所怠慢。这次你们前来，我风眠很清楚是为了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需要你们静静等待一些时日。”

风眠站在主位之上，梦如初仙子站在他身边。

众多仙子不清楚究竟要干什么，但大师姐都没有反对，她们又能怎样？

这时候，黄仙儿依旧一身狼狈的冲出来。指着风眠呵斥道：“风眠首座，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你太苍玄宫之人将我伤成这样，难道没有说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黄仙儿身上。她的确很是狼狈，身上也确实有伤。与越凤灵的针锋相对，算上去是她自讨没趣，并不能怪谁。

“呵呵…黄仙儿是吧？虽然来者是客，但我太苍玄宫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存在。事情究竟是怎样，你自己心里清楚。看在梦如初的面子上，我不计较。”

风眠的反应让人意外，很多长老都皱起眉头。但现在的首座，不是任何人可以反抗的，都不敢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极为凝重。

“黄仙儿，你给我退下！若是因为你破坏了大局，小心我禀报师门，到时候有你好受的。平日里飞扬跋扈也就算了，现在也不分轻重？”

梦如初怒斥，众多清虚门仙子也不敢说话。

黄仙儿扫过面前所有人，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好，很好！你们真的是好样的。梦如初，我现在斗不过你，等回去之后，你就知道后果了。”

闹剧，就这样不了了之。

入夜，玄宫宾客院子内。

“大师姐，我的演技还不错吧？我如果不这样一闹，怎么挑起太苍玄宫与我清虚门的隔阂？你又怎么能表现出识大体，极为高尚的样子。”

梦如初与黄仙儿一前一后的静静而立。

嬉笑着将头靠在梦如初肩膀上，黄仙儿邀功白天的表现。

这一刻，梦如初的姿态与之前完全不同。身上流转着浓郁的冷意，甚至还有些阴森。她的脸十分阴沉，甚至带着一点杀气。

“呵呵…要想成就我清虚门的大事，这点程度根本不算什么。风眠的敏锐，还有他的睿智，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还要继续加深下去。”

转身，梦如初面对黄仙儿，然后一道道身影陆续出现。

“大师姐，一切都很是顺利。只要我们不露痕迹，这次的计划一定可以成功。不管风眠想要干什么，总之异宝将是我清虚门的囊中之物。”

梦如初袖袍一挥，单手负于身后。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

“呵呵…不仅是如此。师门的命令是，得到异宝，然后彻底将太苍玄宫铲除。风眠不能留，若是当真如同传言中那样，将来必然成为很大的麻烦。”

拱手，众多仙子低头道：“是，大师姐，我等谨遵大师姐的吩咐，竭尽全力在这场群雄汇聚的场面之中，将异宝夺回来，杀了风眠。”

望向夜空，并无明月。

“风眠，当初在飘花门的恩怨，你以为就此了结了吗？我九死一生做到现在这一步，你以为就只是单纯的要感谢你？痴心妄想！”

玄宫正殿，后方偏殿内。

风眠静静地站在中间，背对着大门，身上古井无波，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一道身影玄妙的出现，恭敬的半跪在风眠后方。

“启禀首座，属下已经探查清楚。清虚门的人的确没有那么简单，存着自己的目的。之前黄仙儿的发难也是故意的，但具体想干什么，还未暴露。”

缓缓转身，风眠眼中闪过一抹异芒，语气冰冷的说道：“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如果她们半点都不带着目的，反而更难解决。”

风眠之所以发出消息，异宝可以共同鉴赏，甚至是共享。目的就是为了要吸引众多强者前来。当天下群雄都聚集之时，天元界的强者又如何？“你派人继续监视，不要松懈。还有，其他人也继续留在苍月之海的附近，情况若是越来越严重，再来回报本座，不能有任何疏漏。”

丢下这句话，风眠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此时此刻，苍月之海中心，水晶宫内。

一道巨大的冰蓝色法阵，在水晶宫的上空徐徐旋转。一道道符文叠加，释放出一股股光芒，犹如光柱一般，支撑着这水晶宫。

最中心，苍月流莺与青瞳盘膝而坐，双掌对碰在一起，身上的光芒流转，一道道灵力集中在法阵之上，苦苦的支撑着这平衡。

“族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苍月之海的水不断消失，就像是被什么力量抽离了一般。就算你们再怎么样支撑，也无法长久下去啊。”

“不错，族长，我们的力量有限，即便是将你们精气消耗殆尽，这水晶宫一样岌岌可危。除非有奇迹出现，或者有强大的修炼者愿意出手相救。”

苍月流莺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青瞳也差不多。就连蛟龙珠，也失去光华。继续下去，这四周会不断的崩塌，整个水晶宫都保不住了。

“大家坚持一下，我已经传信出去，太苍玄宫那边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这事情一定有蹊跷，我相信风眠首座一定会赶过来的！”

水灵一族的长老，全部都围聚在这里。他们在巨大防御法阵之外，以自身的精气，继续维持着水晶宫的平衡。这里是他们生存之地，不能就此崩塌。

“族长，你为何还如此天真啊！你要知道，我水灵一族是镇压，看守林崖圣尊的存在。而他又是风眠的老师，你认为风眠当真会管我们？”

苍月流莺沉默了，其实她心里也没底。突然出现的变故，让她始料未及。这苍月之海为什么会干枯？外界有力量将之抽离，他们的力量也在失去。

“我没有办法给你们准确的答复，但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若是风眠无法赶过来，或者说看着我们就这样灭亡，也是我们的宿命。”

水晶宫的上方，已经开始有一部分出现崩塌的情况。长老们勒令一部分族人先离开。至于去哪儿，只要是有水域的地方，就可以暂时留下。

这时，风眠出现在苍月之海的上方。

他的眼神凝重，也十分深邃，皱眉盯着天空之上。在那里，似乎有一股狂暴的力量，正在抽离苍月之海内的灵气，海水不断的干枯，速度极快。

天衍神术施展，风眠向苍月之海上一扫，仔细的看去，很快便发现端倪所在。因为七十二道魂锁的消失，水灵一族失去本源，很容易被侵蚀。

四面八方之处，出现一道道诡异的符文。这些符文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道法阵，与水灵一族的防御大阵相克，还在吸收其中灵力。

“呵呵…又是天元界之人。难怪如此轻易就闯进这太苍界，原来是从此处入手。看来当真是无孔不入。那好，今天本座就与你们斗一斗。”

凌空而立，风眠望向上方。隐隐间看见一根根灰黑色的锁链，连接着天空与苍月之海。所有的能量就是从这锁链之上延伸到上空漩涡内。

“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