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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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祜赶到宁禧宫时,正殿里已经坐满了宗室几个有头有脸的夫人,慕容乐和慕容瑶也都在。

见慕容瑶身后竟然没有宛青跟着,慕容祜有些疑惑,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才发觉殿内气氛十分诡异,太后满容憔悴不说,妆容也不仔细,身上竟只穿着常服。她从前可是无论出席什么场合都要按规制整齐穿戴装扮的,今日竟这样随意起来,连阿黛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慕容乐虽仍像往常一样自顾自垂眸拨动念珠,可慕容祜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虽然说不出到底有什么异常,但慕容祜还是笃定昨夜宴席后,宁禧宫里一定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慕容祜欠身十分恭敬地对太后说道:"女孩儿的婚事儿子也不大懂,一切全凭母后做主。"

若是以往见到递过来的主动权太后必定会毫不客气地接住,直接提出意见并不容任何人置喙。可没想到这回太后只是恹恹地挥挥手:"长公主的婚事可不是寻常女孩儿的婚事,还涉及了朝堂政务,这些哀家也不大懂,还是让宗室操持吧。"

宗室夫人们面面相觑,今天这是怎么了?竟还轮得到她们这些人说话了?

敬亲王妃毕竟年纪最长,也是经历了些风浪了,众夫人都慌了手脚时她先镇定下来,笑着道:"先帝从前最是疼爱长公主,臣妇想着这驸马还是得长公主满意才最重要。所以臣妇斗胆问问长公主心里是怎么个想法,这样臣妇们心里也有底些。"

慕容瑶一反往日的泼辣,垂头扭捏着说道:"这种事那好来问本宫...羞都羞死了...再说,本宫成天规规矩矩待在凌波宫里也没怎么出去过,能有什么想法..."

慕容祜和众夫人听了,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规矩?你那都算规矩这天底下就没有不规矩的女子了。

太后听了面上烦色更甚,"你有想法就赶紧说!省的回头你左一个不满意右一个不高兴,没得让大家都被你记恨上!"

慕容瑶将手中帕子绞了又绞才声若蚊讷道:"本宫觉得梁家公子就很好..."

宗室夫人中不少人在心中嗤笑,敬王妃只是问慕容瑶对婚事有什么想法,她可倒好,直接就有了人选,还装出一副规矩样子。

太后本来觉得慕容瑶除了长公主这个身份外根本配不上她那侄儿,但再一想到昨夜种种,便将反对的话咽了下去。梁夜既已让她从此好好待在宫里只做太后,那今后梁家种种又与她何干。

"既然长公主已经说了人选,那么宗室觉得如何?"太后问道。

本朝对驸马入仕约束甚少,所以豪门世家对于家中子弟尚公主这件事都是乐见其成的态度。相比于文官家族,皇家更愿意将公主下嫁给手握兵权的武将子嗣,以此来保证皇权稳固。所以宗室夫人们对梁宝这一人选也是满意的,又见太后并没有反对,便推出敬王妃回道:"梁公子与长公主年龄相当,人品才貌也是极为相配,臣妇们觉得这门婚事可行。"

慕容祜本就极厌恶梁夜,又想到慕容瑶的身世,若将她嫁给了梁宝定会惹沈卿一不快。但现在太后可宗室都不反对,他要如何阻止才好?

慕容祜还没想出对策,就听一个颇具威势的声音说道:"本宫认为不可行。"

除了太后外,其他人都感到极为诧异,他们心中的慕容乐因为常年清修为人处世讲究顺其自然,说起话来也是慈眉善目温言细语的,从来没见她像今日这样端起大长公主的威势鲜明地反对一件事。

慕容祜虽然疑惑但也着实松了口气,他瞥了眼已经面带怒意的慕容瑶,问道:"皇姑是觉得哪里不妥?"

慕容乐木着脸端坐着谁也不看,"哪里都不妥。"

这句话激得慕容瑶几乎要拍案而起,"你!简直多管闲事!"

底下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皇帝见了都要恭恭敬敬执晚辈礼的人,慕容瑶竟也敢这样,真是被男色冲昏头了。

果然,慕容乐也沉下脸抬起眼逼视着慕容瑶:"你这是在对谁说话!你是大燕的公主,婚嫁之事不只关系你一人半生幸福,更关系到朝政大局!你只想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丝毫没想着为你皇兄,为宗室分忧,简直毫无公主气度!"

慕容瑶被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心中怒火更是窜得老高,"谁说选梁宝只是我的小心思了!梁家世代忠良,梁将军又是父皇的托孤重臣,本宫下嫁梁家不是更显皇恩浩荡,皇兄重视有功之臣吗?"

慕容乐垂眸冷笑一声道:"看来你不仅气度毫无,头脑更是蠢笨。"

两代公主众人面前为婚嫁之事争吵真是前所未见,众人听也不是不听又无法,真真是如坐针毡。唯有太后反倒有了些精神,微勾唇角饶有兴致地观战。

慕容乐继续道:"梁夜本就是托孤重臣,现在又手握兵权,整个梁家可以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显耀,这已足够显示皇恩浩荡了,用得着再娶你一个公主?"

"梁家当前已有一位太后在宫中,前廷又有一个辅国将军,此时若再与皇家联姻,反倒像皇家要讨好他们似的。如此联姻非但不能稳固朝局,反而会让梁家再借皇家之势在朝中只手遮天。"慕容乐突然扭头看向太后,定定地看着她说出后面的话,"所以,本宫认为梁宝这一人选,哪里都不妥。"

对上慕容乐的眼睛,太后又感觉到了同昨晚一样的刻骨寒意,她不自然地别过眼说道:"听大长公主这样一说,哀家也觉得不妥。梁家本本分分为国为民,不能再因为儿女婚事被有心人抓了把柄。"

宗室夫人们听了慕容乐的话,细细一想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见太后也表了态,敬王妃赶紧说道:"臣妇们也觉得还是再看看其他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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