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被捏得泛起了泪光，慌忙摆着手说道："不是陛下想得那样...您先松手..."

慕容祜松开手，福宝揉着脸低着头小声说："奴婢这样的人，哪里敢想那样的事，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么..."

"哦？你没想过？"慕容祜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福宝，"朕可都听说了，你那个师父在宫外置办了豪宅，不仅妻妾环饲，还收养了几个儿子传宗接代，过得十分快活呢！"

提到师父的事福宝有些不自在，毕竟自己刚才的那番话也将师父给骂了进去，但他仍然正色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师父怎样，周围其他人怎样，又与奴婢何干呢。奴婢这辈子，就图个心里坦荡。"

这辈子，就图个心里坦荡。

慕容祜在心里反复咂摸这这句话，静静地看着福宝，半晌才转过身负手慢慢走着，"那就说说吧，先前对阿珍姑娘那样放肆是怎么回事。"

福宝跟在后面，"奴婢原是被拐子卖到京城的，因为看奴婢长得喜庆就卖进宫里净了身，这陛下您都是知道的。"

慕容祜点点头，"你说你当时年纪太小，家乡在哪、出身如何、怎么走丢的一概不记得了，只记得姓孙或者宋，家里还有个妹妹。"

"奴婢妹妹小时候被家里人唤作珍珍，奴婢后来听沈爷说起阿珍姑娘大名叫孙珍珍便动了心思..."

慕容祜又停下来，"你是觉得阿珍有可能是你妹妹？这也...毕竟世上叫孙珍珍的女子那么多，怎么会这样巧。"

"奴婢也觉得不会这样巧，但心里还是存了些希望，"福宝苦笑起来，"奴婢记得妹妹脖颈上有三颗并排长着的朱砂痣，所以那日阿珍姑娘离得奴婢近了...奴婢就忍不住想看看...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她妹妹..."

慕容祜瞪圆了眼，举起手就要弹，"那你倒是先跟人家讲清楚啊！"

福宝缩着脖子尴尬地笑着，"那...那不是鬼迷了心窍么..."

"那...弄成如今这样的情形，你倒是看到朱砂痣没有啊！"慕容祜虽然板着脸但语气却十分关切。

福宝只是红着眼抬头看着慕容祜不说话，嘴角却止不住地扬起来。

慕容祜看到他这个样子哪还不明白，高兴地挑起了将刚才没弹下去的栗子结结实实弹在福宝脑门上，"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去相认？"

福宝的笑容欣慰中带了一丝失落，"阿珍初入毓秀宫时对林太妃说得那番话，陛下您也听说了的...她说她哪怕入了贱籍，也绝不为奴为婢，奴婢这样的残破身子...还是，算了吧，就这样悄悄儿地护着她，也挺好。"

看到他的样子，慕容祜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起来，"这又不是你的错，总不能就让毓秀宫那些女人以后都将你当淫贼一样防着。"

福宝想到林太妃折腾人的手段，又发愁起来，"嗯...日久见人心...她们总有一天会明白奴婢不是那样的人...的吧..."

慕容祜摇摇头又继续转过身负手向前走，走着走着再一次停下来，"福宝，虽然朕有时候对你发脾气，还总揍你，但你知道，朕心里从来没将你当做奴婢。你陪着朕从冷宫里开始一直走到今天，这份情谊朕永远都记得。"

福宝又红了眼笑起来，"陛下能对奴婢说这样话，就算奴婢现在立刻就死了心里也是热乎的。只是陛下以后不要再说了，让人听了又要说您偏宠宦官扰乱朝纲了。"

慕容祜咧起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说就说呗，虱子多了不痒！"

两个人正乐呵呵地笑着，突然听到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响起，"呀！是陛下！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慕容祜迅速收敛了笑容，向旁边看去，之见一旁的花径上跪满了一群妙龄女子，打头的那个穿着打扮比跪在后面的那些女子都要华丽精致些，想来刚才说话的就是她了。

福宝刚要上前，慕容祜就抬手止住了他，不耐烦地冲那女子问道："你是谁啊？没见朕赏花赏得正开心么，这样冒冒失失打扰，还有没有礼数！"

那女子被慕容祜这番话训斥地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倒了似的。

慕容祜看她这样做作正觉得腻歪，就听到福宝在耳边悄声提醒道："陛下，这是吴美人...您之前在她那里过过夜..."

慕容祜这才想起来好像在闲致阁睡了两晚以后，自己确实在一个美人那里过过夜，好像就是在这附近...想起了吴美人就想起来那夜的经过，更是想起了自己将要临幸吴美人时心中的抗拒和那一晚的辗转反侧。

慕容祜面色有些尴尬，"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错，你不必吓成这个样子。都起来继续玩儿吧，朕就不妨碍你们了。"

吴美人见慕容祜不仅不记得自己，就算想起来了也是毫不体贴抬脚就要走，不禁觉得十分委屈，"陛下...臣妾的碧云斋就在附近，陛下要不要进去喝杯凉茶再走？"

慕容祜摆摆手表示拒绝，向前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后头咳了一声说道："那什么...过两日，朕去你那坐坐。"

吴美人顿时欣喜起来，扭过脸得意地看了圈身后那些一脸失望的女子们，娇滴滴地答应道："那么臣妾就在碧云斋恭候陛下大驾。"

被吴美人这样一搅和，慕容祜纠结了几日的烦乱又被勾了出来。玩儿也不遛了，满腹愁肠地回了寝殿。

慕容祜呆愣愣看着面前精致的饭菜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一副兴致全无的样子，过了好久才幽幽地问道："你说...沈卿他...还会回来么？"

又来了...这样的话慕容祜这些日子实在没少问，福宝每次都得换着法子劝，慕容祜才能勉强吃一点。

福宝发愁这次又该如何回答，正搜肠刮肚地想着词儿就又听到慕容祜幽幽地问道："你说...他会像朕念着他一样念着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