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云夜白的身上。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澹,与一屋子的人的表情呈现出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要一间还是两间?”
掌柜的摸了摸额上的冷汗,这种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两间。”
“一间。”
此时,就连一直自认脸皮够厚的卿姒也有些不澹定了。
现在这种情形实在是令人十分怀念……该死的,这跟之前两人的相处模式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两个的角色算是完全对调了过来。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清楚直接地硬要跟他一间房,完全不懂男女之间的顾忌。
为了逗他,便完全当作没有见到他的脸色。
现在想想,实在是丢脸到家了。他能够容忍她那样跟着一路也实在是个奇迹。
“经过刚刚那一遭我现在一点儿灵力也没有,跑不了的。”那个时候的她是不明白,可此刻的他如何能当着这些小辈的面说这话。
他这人一向再正经不过了,即使说了这样的话,怕是也不会有人想歪。
卿姒瞄了眼周围人的神色。
果然,除了云秋山没在看这边,云家的几个小辈一脸你怎么得罪仙君了的模样看着她。
他们的思想十分简单,定是这女人做了什么得罪了仙君的事,否则怎么会牺牲自己休息的时间也要亲自看着怕她跑掉?
若是云秋山知道了,定会感叹自家孩子实在太过单纯。
“师叔,前辈。一间也可以的,秋凡师叔的房间还空着……”云初阳见到这样寂静的场面连忙出来暖场。
“那我就住……”云秋凡那屋子就行。
卿姒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身旁人的声音:“把那间房退了,另开一间。”
他的眉头微皱,低声留了句:“我出的银子。”
一句话,便直接把卿姒接下来想要说的噎了回去。
咬了咬牙:“掌柜的,那就一间。”
怕什么?也不是没有一间过!
“好嘞。”掌柜十分痛快地将牌子和钥匙递给了卿姒。只要不为难他,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奇奇怪怪的修士他见得多了,这样的算是正常。
这样想着,他不由地多看了云夜白一眼。
这位仙君看着光风霁月不像是那般的人,或许是……人不可貌相?
迎着众人的目光,云夜白神色澹澹:“先上去,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此话一出,众人像是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卿姒顶着这些含着同情的目光,微微顿了顿:“行吧。”说着率先踏上了楼梯。
没上几阶,便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师兄也来一趟吧。”
她向下面看了一眼,握在手里的纸袋被抓紧了些。
手里的糖炒栗子顿时都不香了呢!
没多长时间,几个小辈便不见了几人的身影。
“看这样子,前辈跟咱们师叔和师伯他们很熟悉的样子。”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
“何止是熟悉……”云初阳向楼上的方向望了一眼,神情带了些若有所思。
“那女人那么嚣张,在仙君面前还不是老老实实的。”云陌言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对他而言,自从自家玄泽仙君跟那女人见了面之后,感觉上就奇奇怪怪的。
单说是自家仙君奇怪也不太对,总而言之,就是不对劲!
楼上的三个大人自然也没管楼下的小辈们如何猜想,即使没有开口,三人都知道云夜白请云秋山一起为的是什么。
云秋山也没有多言,径直找了位置坐下
“我给卿姒姑娘把把脉。”
卿姒知道既然来了早晚有这样一遭,逃也逃不掉,便也不矫情,直接坐到了他的对面。
她自己的情况她知道,但是也没什么所谓。
云夜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云秋山放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之上,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渐渐地,云秋山脸上一如既往的笑意收敛了不少,眉头微皱,面上似是思索着什么。
“怎会……你之前究竟做了什么?”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什么意思?”云夜白的声音有些发紧。
卿姒没有出声,有些事是觉得没有必要,有些事是不知如何开口。
“灵力几近枯竭,神魂不稳,身体衰退,总而言之,她现在跟普通人没有太大的两样,如果这样的状况不改变的话,情况只会越来越糟。”云秋山似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她又没有外伤,这样的情况往往是重伤者身上才有。
他的话其实还是有所保留,越来越糟?已经没什么再糟糕的局面了。
“可有法子?”云夜白看向了一直不发一言的卿姒。
“我先开个方子,也可以将外界的灵力暂时输送给她,就像今天一样。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也没有人灵力会如此丰沛……更何况,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我得想想,晚些时候,你来我房间一趟。”
云秋山交代完,也没管两人之间奇奇怪怪的气氛,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出去。
整间屋子瞬间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两人谁都没有动,他就这么看着她默默数着地板上的纹路,实在是想看看她的脑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可是那鸿蒙境?还是……”
“是我自己,做了些莫名其妙的好事。”她轻笑了一声,抬眸看他,凤眸流转处,闪着些灵动的光亮。“这是劫数,有时间费那些力气禁锢在一个地方活上百年,就这样自由自在的挺好,能吃能喝,能玩能睡。”
从她的面上,见不到丝毫不好的情绪。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这个人真的是个烂好人,只不过没什么人相信罢了。
这世上像她这样乐于助人的人真的不多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的善良优秀竖了个拇指,丝毫没有察觉到对面越来越低的气压。
她这人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就像现在。换成别的女修就算再熟悉也不会如此轻易跟其他男子共住一室,怕传出去可能不太好听。不过,她倒是觉得无甚所谓。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还能替别人说话不成。
更何况,也不是她要住一起的。
“你做的好事太多了。”他的声音很轻,却没什么感情,让人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