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中。
武吉专心致志地整理些竹简和书卷。
他已三十有余,正值壮年,身材却略微显瘦。发髻高卷插着根草簪,岁月的痕迹停留在眼角,化作些许细小的皱纹。
汜水关锣鼓齐鸣,喊杀震天。
两位金仙气势磅礴,弹指间天崩地裂,恐怖的气息顺着战场绵延数百里。
尽管远在西岐的大营,还是能感受到山呼海啸的压力。
负责镇守的将士们,此时正惴惴不安的聚集在角落,满是焦急迫切的遥望战场。
看着外面众人惶恐万分的模样,武吉笑着摇了摇头。
在他心里,老师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在数次战役中力挽狂澜,哪怕是瘟疫都能得到地皇的帮助,令西岐转危为安,从最初的弹丸之地,逐渐壮大成撼动朝歌的庞然巨兽。
更何况,此次万仙齐聚,尊者众多,又有四位圣人相助,取胜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武吉将厚厚的竹简摞好,感受着不断涌来的灵韵,心生向往。“此次前来西岐的大能,如过江之鲫,这场战役肯定精彩万分,只可惜我刚开始修行,难以抵挡仙人威压,无法前去战场观临,实在可惜。罢了,还是将老师的帅帐打理好,略尽绵薄之力。”
想到这里,武吉叫进来两个士兵,帮助自己搬运竹简,清理桌桉。
“哎呀。”
突然,整理竹简的士兵,像是被踩到了脚,惊叫着跳了起来。
他像是在竹简堆里见到了蛇蝎,直接将所有竹简推倒在地,战战兢兢的退到武吉身边。
“将军,那里面有脏东西。”
士兵格外恐惧的咽了口唾沫,指向那些散落在地的竹简,果然,阵阵鸟鸟的红色烟雾,从里面冒了出来,把他吓得连忙躲在武吉身后,磕磕巴巴的说道。
“将军,这竹简可是成精了。”
看到红色的烟雾后,武吉先是一愣,紧接着,哭笑不得的将士兵从身后拉了出来。“哈哈哈,马三,这些红色的烟雾并非是邪祟作怪,而是书香。”
“书香,那是何物?”马三看着蒸腾而起的红色烟雾,疑惑不解的问道。
“书香是书卷竹简被人翻阅诵读过,自然形成的异象,就像是雨后的彩虹,天边的云雾,清晨的赤霞,并非是恐怖吃人的怪物。”
武吉走过去,将散落的竹简一一捡起,细心清理着灰尘和泥土。
“可,可是家里的长辈说过,书香如白玉,似牛乳,并非是这种赤红。”
看到马三满脸好奇的模样,武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温和的说道。
“书卷、竹简、图册,或是刻印在山石的记录,镌写在桌桉的诗篇,只要有生灵日夜诵读,日久天长就会出现书香,也就是这些虚无缥缈的烟雾,这批《图卷》是老师从昆仑山带出来的孤品,大王常常挑灯夜读,自然沾染上王族气息,演化出这种王族特有的红枣书香。”
“远在朝歌,富家子弟常说:一逢白壁书香社,几见朱阑障墓门。用来讥讽寒门士子无钱购买典籍,里面的白璧就是读书人特有的白荔书香,正符合你家中长辈所说的如白玉,似牛乳。”
“除此之外,还有妖族的紫荆书香,先贤的黄杏书香,仙人的青提书香,水族的蓝橄书香……因种族身份不同,颜色也会随之变换。”
“书香无害,演化而出后,会自动附着在书卷上,化作蒸腾的烟雾状,随着日积月累,还能变成花苗鱼虫,飞禽走兽,就像是先王曾在书卷里见过狰狞赤虎,仰天嘶吼,那就是兵法里的红枣书香,经历沙场喋血后变化的异象。
在此物的辅助下,诵读时,会觉得唇齿留香,心生欢喜,要不,你试试?”
武吉将那卷散发着红枣书香的竹简,递给了马三,后者连连摆手,有些惭愧的说道。
“将军见谅,小的并不识字,这种好东西只怕无缘诵读了。”
“无妨,你看看再说。”武吉直接将竹简塞进马三怀里,心里默默的说道。
“老朋友,你生性懦弱,胆小如鼠,待到万仙阵破,随大军攻打朝歌时,恐怕难以活着回来,这些红枣书香自带王族的雄心,能助你短时间骁勇善战百战不殆,就当是我对你侍奉多年的报答吧。”
马三将竹简接了过去,将其小心翼翼的打开后,书香骤然扑面而来,于此同时,他竟然不由自主,读起上面的文字记载来。
“盘古遗泽,万毒血海,六翅异兽振翅……”
马三瞪大眼睛,语速逐渐加快,脸上洋溢着欣喜和惊讶。
他并不认得这些字,却能清楚标准的读出来,彷佛有种力量凭空出现在心田,迸发出从未拥有过的雄心壮志。
“将军!”马三读完书卷后,满面红光,不可思议的喊道。
“这东西真是厉害,不认字都能诵读,而且能将内容深深的烙印在心里,难以忘怀,不好,书香竟然稀薄了不少。”
“呵呵,这就是仓颉先贤的手笔,他于三皇五帝时期创字成道,为保人族的文明之火永不熄灭,将神通不羁之士打进人族血脉中,此法和世上的万千书香呼应,令人族能自由阅读带有书香之策,为我等星火传承作为根基。”
“你方才诵读的并非是记录,而是书香,它消耗后存在于你的心田,能护佑你伐纣路上乘风破浪,战无不胜。”
“原来如此。”马三惊呼道,对于仓颉先祖创造此法的壮举,感到震撼。
武吉将桌桉扶好,朝外面走去,仔细叮嘱道,“汜水关地势阴冷,竹简有些潮湿,你且拿出去放到外面晾晒,否则,字迹会被水渍腐蚀,红枣书香也会随之消散。”
“小的遵命。”马三连连点头,对另外那位士兵说道。
“曲宁,过来帮忙。”
“来喽。”在旁边始终忙碌的年轻士兵,连忙走过来,帮着马三整理竹简。
忽然,马三皱起眉头,对武吉说道:“将军,这竹简好像少了一卷。”
“什么?”武吉停下脚步,回过头问道,“是哪卷?”
这话刚说完,他才反应过来,马三并不识字。
武吉刚要过去查找,那位叫做曲宁的年轻士兵,直接起身轻声说道。
“启禀将军,是《凫徯朱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