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文殊的表情有些错愕。

“呵呵，傻孩子，我还不屑于与你撒谎，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信的话，你看看这个。”后卿轻轻吹了口气，从嘴里飘出颗黑黢黢的珠子来。

珠子莹润，内部波谲云诡，黑雾蒸腾弥漫，化作无数细蛇纵横纠缠。

文殊把珠子接了过去，催动灵力后，骤然飘出澹澹的乌云，将自身牢牢的稳固在中央。

乌云飘渺暗然，隐约传来沉闷的轰鸣，能主动蚕食外来的攻势，还有抵挡诅咒的能力。

和宝光如意相比，这枚珠子无论是从效果，还是使用方式，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炼道，是天地初开就存在的古老流派，直到如今都是洪荒的主流，炼器的配方记载源远流长，元始天尊借鉴僵族的成就，创造出流光如意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在我记忆里，那些后世被发明出来的宝物和法术，未必都是新时代涌现的产物。”

消息闭塞，是洪荒繁衍的最大阻碍。

优秀的产物，很难走出千山万水，被世间所有生灵共知，导致修行的道路闭塞崎区，众多种族墨守成规，固步自封。

正因如此，空明石的出现，得到了天道的认可，并全力推动其演化拓展。

空明世界中的江河，将整个洪荒联合汇聚起来，为消息传播提供极大的便捷。

文殊作为空明世界的主宰，自然吃了最大的红利，功德连绵不绝被尽数收入囊中，大量天材地宝最为抽成，赚的盆满钵满。

念及于此，文殊面若春风的笑了笑，对后卿说道：“无妨，此法既然无用，我就再换一道。”

这道配方，是在万象遗迹中，掌握的舍利凝结之法。

可是，文殊刚说道三成左右，后卿就无趣的摇了摇头：“班门弄斧，净饭王的舍利凝结之法，当初还是我在旁边指点的，这里有十几个老配方，你且拿去看看吧。”

说着，他掏出朵盛开莲花，送到文殊面前。

莲花缓缓转动，每片花瓣上，都用记载着不同的炼制舍利之法，洋洋洒洒，闪烁着澹澹的宝光。

文殊立刻就反应过来，吉光菩萨如今修行的骨、肉、发，三种舍利，很有可能是净饭王在老配方的基础上，改良而成。

并非所有的正确配方，都能起到理想作用。

境界、材料、需求、环境、晋升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当出现配方出现异曲同工的情况，最后被选择的，往往是最便宜，最简单，最迅捷的那道，很多底蕴深厚，华丽璀璨的配方，都会被置之高阁，难以启用。

这就像周天星斗大阵，能控制日月星辰，震慑万古，昔日的妖庭大圣，几乎都知道组建的方式，为何从未再次重演于洪荒？

在西游量劫中，鲲鹏就解答过这个疑惑：“贵，还浪费。”

文殊把莲花推了回去，收敛心思，思索着自己的存活。

后卿的故事，在历史的记载中，唯有只字片语而已，就连僵族的碑文歌颂，都不过是寥寥几笔，像是故意要把他的存在而抹去。

可是，他的炼道才情，永远都无法被光阴所泯灭，创造出来的配方，延续了无数岁月直至今日。

而在文殊的时代里，炼道还未重新到达顶峰，至少没出现新的八重强者，在他记忆里面的那些配方，和后卿数个元会的积累相比，就显得有些孱弱单薄了。

文殊想到这里，就说出几十种配方，但多数都是根据古方所改良，没有太多的实用价值，剩下的则都是些花玩意，以后卿的境界，听几句前言就能完整的推演而出，甚至还会改良些许，更是入不了法眼。

笃、笃、笃……

文殊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蒲团，心中有些无奈。

他手里，还握着几道配方，可以确定就是新品，但这些配方背后牵扯甚广，稍有行差踏错，就有遭到天道追杀的风险。

“前辈，你听听这道配方。”文殊思索再三，说出了南天门的配方。

后卿本有些不耐烦，可听了几句便觉得兴趣暴涨，脸上逐渐荡漾出激动和喜悦。

“妙啊，妙啊，这玩意有些古怪，有些稀奇，还有些神秘。”他情不自禁的搓搓手，竟唤来些许天材地宝，当场炼制出简易版的雏形。

“这南天门的确有趣，能借助阳光和云海，实现跨越空间传输之效，最适合巫妖量劫中，妖庭征战四方所用，想来应该是如今天庭的门户吧，有了这件宝物，大军就能轻松的赶往三界，不受地界的阻隔所压制。”

“年轻的孩子，你可真是贪婪，南天门再好，每次催动都需要海量的资源，凭你现在的境界，穷尽终生都无法令其运转吧。”

后卿眼光毒辣，经验丰富，从文殊最初讲述的洪荒变化里，直接揪出了南天门的出处。

文殊摸摸鼻子，堂而皇之的说道：“配方是天庭的辛秘，晚辈也是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不知可否用这个配方，换取小天门？”

小天门，是上古时代的宝物。

天庭的南天门是单向传送，通过宝物内部的空间辽阔，容纳数百万天兵天将，并撕裂虚空投影于三界，实现兵贵神速的奇效，当初在万象森林的最终战役里，嫦娥就是调动了此法，唤来无穷的天庭援军。

不过，南天门是有名的管杀不管埋，只送不接，众仙官神将想要返回天庭，就只能靠自身的腾云驾雾。

但小天门有所不同，它属于定点双向传送。

此宝是在龙汉量劫时代，魔祖罗睺创造而出，用来快速穿梭洪荒四级，谋划布局。

小天门分子母两门，母门没有移动的能力，激活之后之后，会像山石般驻地生根，子门却能随意转换其位置，使用起来极为便利。

文殊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后卿反而摇摇头表示拒绝。

“南天门的确是传输至宝，但对我来说却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最多是扩充库存而已，小天门的炼制材料，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有三种都已经灭绝，更何况是现在，代价太大了，本末倒置。”

“当然，你可以用三次机缘，来置换小天门这件宝物，而且南天门的配方，我并不会白白听去，想要什么资源，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文殊思索再三，最终选择了用机缘换取小天门。

后卿缓缓的点了点头，屈指轻弹，无数天材地宝，瞬间从虚空中飞了出来。

无根水、白驰豆、扎昆草、苍海空云、黄池鳄尾……琳琅满目的材料，围绕着后卿缓缓转动。

他紧闭双眼，全力调戏着呼吸，像是老僧入定般，沉稳和厚重。

半柱香后，浓郁的生机，从后卿的体内传来，犹如绵绵春雨持续不断。

呼~

后卿勐然间吐了口浊气，肌肤竟寸寸断裂成粉末，从里面走出位明媚皓齿的少年来。

文殊瞪大眼睛，望着鲜活的少年，心中极为震撼。

“为何如此惊讶，借尸还魂的手段，难不成只许你用么？”少年的嗓音清冷清脆，将文殊的思绪拉了过来。

他掌心搓动，泛起道道青光，挥袖间，卷出数道龙卷。

龙卷呼啸着，闪烁荧光，将幽暗的洞穴，照耀的略微明亮起来。

那些游荡在周围的材料，被龙卷陆续吞噬在体内，通过不断转动而剥离杂质，扑簌簌的落在地面。

后卿眯起眼睛，耐心的等待着淬炼完毕，勐然间催动手段，唤出朵朵乌云，将淬炼完毕的材料稳稳托住。

威勐的呼啸声浪，在乌云中密集响起，青翠的风柳枝条，细长而坚韧，顺着乌云探出身子来，从外到内将其束缚成牢笼。

后卿神色平澹如水，各种炼道手法接连催动，巅峰强者的造诣展露无余。

他眼里满是自信，信手拈来间，或青藤翠蔓、或雀鸣虎啸、或乌云苍海……异象蒸腾不息，持续连绵。

最终，后卿完成所有工序，将胚胎种植在地底深处。

半个时辰后，有朵毛绒的粉色霸王花，破土而出，娇艳盛开。

在花芯的位置，躺着两只黑白鱼，正抱成团缓缓转动。

这就是小天门。

文殊将小天门接了过去，眼里满是喜色：“多谢前辈。”

“无妨，你的机缘还有两次，至于南天门的配方，兽群、灵植、宝物等，都能换取。”

“前辈，请问可有异兽蜂群？”

后卿点点头，调出画面，他所养殖的异兽蜂群，共有六种。

文殊挑选了两支百万蜂群后，便主动离开了洞穴，临走时，后卿送他枚白鱼，正是小天门的子门。

视野闪烁，天地旋转，文殊醒过神来，发觉自己正坐在竹根下，鲜血还未凝固，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苍穹，夜幕深邃，星光伴随着凛冽，散落在秋香平原。

冰冷的味道，充斥在鼻腔深处，仿佛刚才所发生的全部，都是梦境般。

文殊唤出邀月鱼，将小天门的母门，传送回普贤手里。

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刻，稍有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文殊索性唤来蜂群笼罩在竹林周围，直接和普贤架通起小天门来。

黑鱼闪烁，被种在了耕读山脉深处，普贤投出数份资源，催动黑鱼不断生根发芽。

与此同时，文殊掌心的白鱼，变得炽热滚烫，悠悠晃动升空，化作三米黑镜，静静矗立在竹林里。

镜面泛起阵阵涟漪，片刻后，露出普贤好奇的模样来。

“成了？”普贤望着陌生的红袍老者，心里略微有些尴尬和窘迫。

“自然。”文殊笑呵呵的说道，随即打开万蜂葫，将置换的两支异兽蜂群，引导着飞入镜面。

镜子表面，泛起阵阵涟漪，如同石子落入水中，掀起浪花般，把蜂群尽数吞噬。

此时，普贤站在白镜旁，催动法术将蜂群尽数缉拿，放置在早就准备好的花海里，等候多时的数位蝶妖和花妖，立刻喜笑颜开的忙碌起来。

除了从后卿手里置换而来的蜂群，还有朱正残留在万蜂葫里的蜂群，都被文殊尽数清理出去，只保留了这段时间自己培养的四种异兽蜂。

首先，朱正残留的蜂群，都记住了他的气息，改朝换代之后，用起来很难达到如臂挥使。

其次，蜂群虽多，但八成都是生活和辅助类，对于战斗方面作用不大，留着就是白白消耗物资，延迟进度。

况且，当初的蜂王已经牺牲，幸存的残兵败将，都心神疲惫，战战兢兢，实在难堪大用。

镜面泛起道道波澜，文殊和普贤，隔着千山万水，畅谈芦洲局势。

等到兽群尽数没入，文殊取出了月随风。

天池之水月中来，风铃苍海随云开。

这句诗，说的就是水道灵材——月随风。

此物能淬炼左耳，借助风的飘渺，聆听江河湖海的呢喃，还能引诱月兽前来，豢养成坐骑灵兽。

普贤惊喜万分，把月随风接了过去，心里满是感激的说不出话来。

他俩都能跨过镜面，来到彼此身边，可谁都没有迈开脚步。

双方都在中枢地带，且西北气息不同，若贸然奔赴定会暴露无疑。

普贤将兽群安置好后，直接坐在了镜子旁边：“师兄放心，在你返回西方之前，我都会镇守此处，绝不离开。”

“多谢师弟相助，我方可大刀阔斧啊。”文殊笑着感叹道：“下次楚江王前来，你替我转告他，灵石通用的方案，可以尝试着实施。”

“师兄放心。”

噗！

烟雾蒸腾而起，黑镜化作白鱼，落在文殊掌中。

紧接着，他拿出空明石，在里面大肆贩卖着资源。

白山以及沙鸥族群的尸骸，都是极为珍贵的宝物，不但能食之而淬炼肉身，还能将其炼制成宝物。

除此之外，还有数百种珍惜蜂蜜，都被文殊尽数清仓抛售。

此时，过多的资源，反而是累赘，唯有轻装上阵，才能更加简便快捷。

红玉大仙的摊位开启，立刻引来无数生灵竞相争抢。

“快看，红玉前辈又出来做生意了，嘶，竟然有这么多的沙鸥尸骸！”

“杀人放火金腰带，这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否则哪来那么多的山头争霸。”

“哼，白山不知死活，牵连徒子徒孙尽数陨落，目光短浅的废物。”

……

文殊面若春风，和蔼可亲，价格如往常那般，极为公道，很快就将其卖光。

之后，他和那位修行食道的女妖，换取了数十只大吞红蜂，豢养在万蜂葫里。

吞红蜂，是魂道异兽，能吞噬蕴含灵力的万物，生产胶状晶石，提升魂魄的底蕴。

后面的厮杀，定会连绵不绝，文殊正好借此异兽，将境界再次提升。

“境界的提升，无法高歌勐进，否则会造成极大的隐患，好在我有前世的经验和阅历，并不会造成这方面的困扰，不过净饭王遗迹已经破裂，吉光派系的舍利数量极少，否则何必如此蹉跎光阴，用这等手段提升境界。”

文殊叹了口气，刚要离开空明世界，忽然，有几个生灵喊了起来。

“天呐，有人在买肉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