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清晨。
三人继续向山深处进发。
白童心情非常不好,都好像能看见他散发出了一片沉郁的黝黑色。马良还是一路嘻嘻哈哈,用一些稀奇古怪的花草虫木逗弄阮映墨。
“这些……”
眼前景致突然一变,阮映墨瞧着有些愣怔,在马良的催促声中又继续跟上去。
仿佛是过了某条并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界限,周围的景致忽然变幻莫测起来。比海市蜃楼更加真实,又比在山中行走的他们三人少了一丝存在感。
“好熟悉的感觉!”
阮映墨感叹道。
城市的一角,人物遥远的剪影……金色雾幕毫无规律地变换出随意的轮廓,好像谁用一层薄幕遮掩着让人意想不到的生灵。只要薄暮没有褪去,你就永远无法猜到那里面的世界。
是那些飘向山中的云团!
“爷……爷爷,这些是?”
“‘故事’。更确切地说,是最原始的故事。”
故事?
阮映墨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我这次去见的人,就跟它颇有渊源。”马良笑了笑,又有些意外地说道,“丫头,你竟然没有受到影响?!”
阮映墨一愣,摇了摇头。
在这里存在的故事,都是静悄悄的。它们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理所当然存在的生命体,与人和草木融洽相处着。即使是亲眼所见,也只会让人产生一种看见午后晒太阳的猫咪那般柔软的感觉。
并不像她原本生活的世界,那些“碎片”带着一种迫切的心情强烈地低语着,无比想要冲破某种束缚。
“这样啊。”
马良的目光沉了沉。
最后,三人终于走出了丛林,到达山顶一片平坦的空地上。空地的边沿是悬崖,天空是它的墙壁。在靠近树林的地方,突起的石林旁立着一间简单的茅屋。
一个犹如夜风般的声音传来——
“你也一把年纪了,这样跋山涉水真的好吗?”
马良呵呵一笑:“来见你最后一面也好啊!”
阮映墨寻声望去,一下子脱口而出:“太初?!”
那人也向她看过来,脸色微微一沉,露出并不友好的表情。
阮映墨立刻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
走近马良的是一名男子,快接近一米九的个头,三十岁出头,穿着一身深青色的长袍。银色的长发已经垂到了地上。他的皮肤白皙,而且有种马上就要消失的感觉。那双望过来如明镜般透彻的双眸,与太初从天书中飞出来的那一幕微妙地重叠了起来。
男子似乎对马良抱有不满:“你自己的情况怎样不知道吗?怎么还带着一个普通人!”
马良笑嘻嘻地捋了捋辫子胡须:“老白你觉得,一般人能够成功地走过那条路来到这里吗?”
那条有无数金色雾幕晃荡的山路。
银发银眸的男子重新打量了阮映墨一会儿,轻哼一声:“的确不能,所以你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我想为白童寻找一点可能性,看到丫头的时候,我有种这样的感觉……”
马良回答道。
……
对于一个太过像太初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阮映墨还是感到有些惊讶。
想着太初义无反顾地回到天书,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加强了无字天书的封印,她叹了一声:“老白,真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啊。”
身边没有应答,她偷偷地望向白童,却发现他整个人都定在那里。
白童正一言不发地望着交谈中的两人,明明是非常冷漠的样子,却握紧了拳头,紧抿着嘴唇,就像在逞强般,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阮映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轻轻地放在了白童的肩上——
如同先前的月夜下,马良跟老白交谈还是在说着什么“跟随百年,已经足够了”“不过我可放心不下他一人”这些带着离别意识的话语,可白童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
他……是在难过伤心着。
等等,爷爷说白童跟随了他百年?!
这两人的年龄都是无法目测的吗!
这时候,老白走到了他们两人面前,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光打量着白童。白童也毫不回避地对上那道目光。
半晌,老白笑出声来:“明明是我创造出的,却对我半点感情都没有,把老顽童当成个宝。”
马良蹦过来,反驳道:“你也不想想谁跟他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当初啊……”
老白打断了马良的想当初,“这么草率地就离开家族,难道不怕他们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吗?”
马良不屑地摆摆手:“我早就放弃那些人了,他们是没可能的。就凭那点能耐,也干不出什么山崩地裂的事情来。”
马良把手掌放到了白童的头上,用一种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唯一想安顿的,就是这小子。从无形到有形,跟随了我百年,作出了许多画,我必须得为他找个好去处。”
白童没有回应马良的注视,只是苦着脸,咬着牙说道:“那就毁掉啊……我不过是一支笔而已,毁掉也没什么关系吧。”
马良翻了翻白眼,收回手道:“最炽热的火山也熔化不了你,你觉得可能吗?还有白童,你不准再有这种念头了,知道吗!”
PS:无论任何时候,我们都有自己意识不到的无限可能性。要将这些可能性一点点地变为现实……(彩票中不到大奖,偷牛也偷不出色,乖乖回来码文才是正道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