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_第二十四章 霜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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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霜刃开

“都已经安排过了,这几天应该差不多了,”忍冬回答,“我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不过几句话而已,能有什么用?”

冯妙问道:“你知不知道五马渡江的旧事?”

忍冬茫然地摇头,她本就没读过什么书,前朝旧事更是所知有限。

“西晋末年,中原战乱动荡。积弱的皇族想要渡江南下,朝中重臣却不愿意远离故土。”冯妙声音低低地讲,虽然疲劳,却比在宫里时看上去轻松一些,“当时都城中便有童谣四起,说的是‘五马渡江去,一马化为龙’。因为童谣预示的吉兆,名门世家终于下定决心南迁。司马氏的五位王爷——琅琊王、汝南王、西阳王、南顿王、彭城王渡江南下,后来琅琊王司马睿在建邺称帝,子孙后世又延续了一百多年。”

忍冬听得似懂非懂:“娘子是说,你让我去教那些村童唱的歌谣,也能影响咱们大魏的国运?”

冯妙揉着额角、半开玩笑地说:“我是说,让你去做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也是我身边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她已经放弃了要把忍冬调教成一个通晓掌故、思虑周详的女子,因为忍冬的长处完全不在这上面。

忍冬擅长的是听壁角,她能跟不认识的人一天之间变得熟络,也能跟任何一个杂役、婢女聊些家长里短,从中听来些别处听不到的消息。她的心思既热情又简单,因为不懂得权衡利弊,所以认定了一个主子,就会永远跟随下去,哪怕吃苦受累也不会动摇。正是因为这样,冯妙经历了那么多事,从来没有怀疑过忍冬的真心。

冯妙取出带来的银质小剪子,把在宫中时留了许久的指甲,一条条齐根剪断。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事,余下的就要交给仍在禁宫中的人去安排了。

很快,平城附近便开始有孩童传唱歌谣:真玉碎,双鹤翔,十日立,各为王。起先并不惹人注意,可这歌谣渐渐地传到了平城之内,连在知学里听讲的宗室子弟,也私下传唱。

皇家的孩子到底比乡野民夫的孩子多一分警觉,任城王世子随父亲入宫时,便把这听来的童谣讲给太皇太后和皇上听。童谣里的话模棱两可,一时也确定不了究竟是什么意思。满街的孩子都在唱,又无法禁绝。

唱得多了,便有人开始揣测童谣的意思。有人说,真玉碎指的是贞皇后林氏的旧事,生下皇长子之后便去世了,而双鹤翔便指的是近来宫中连续失去两名皇嗣的事。

至于后两句,也有人私下议论说,十日是一个“旬”字,二皇子的名讳中也有一个“各”字。两句话应的是皇长子应该被立为太子,皇次子则应封王。

甚至有人开始有模有样地传说,当年贞皇后并非死于生育皇长子,而是死于立子杀母的祖训。太皇太后和皇上允诺立她的儿子为太子,才赐死了她。可如今皇上宠爱高氏所生的幼子,便要反悔了,贞皇后心中不甘,用童谣谶语来警告皇帝。

崇光宫内,拓跋宏听高清欢转述市井传闻,冷笑着说:“这些人说得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甚至连朕如何哄骗林琅自尽的话,都传说得一清二楚。在世人眼里,朕就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他们这样说,既看轻了朕,也看轻了林琅。”

林琅所做的牺牲,他不能对任何人讲起。林琅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宏,用我一生之辱,换你十年隐忍。十年之后,你必定能真正君临天下。”

只有林琅,是真正毫无保留、把自己所有一切都献给他的人,包括她一生纯真无瑕的爱恋,也包括她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

“现在立太子,对皇上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情,可以让后宫暂时安宁下来,还可以借庆贺储君新立之名,推行新政。”高清欢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至于太皇太后那边,其实只是一张窗纸而已,皇上迟早是要捅破这层窗纸,让太皇太后彻底还政给皇上的。”

拓跋宏用一根银钩子挑了挑烛芯,同样平静地说:“朕并非反对立太子,只不过既然是太皇太后想做成的事,朕就不能那么轻易答应。朕同意她立太子,她也该拿出些诚意来交换才行。”

他注目在跳动的火焰上,似乎依稀看见了林琅温柔低垂着的脸。其实他并没有真正把她当一个女人和妻子那样爱过,因为清楚自己不爱,所以越发满怀愧疚。

林琅是个羞怯胆小的人,从来不敢自己做什么决断,可她曾说过,是因为有人告诉过她,为了心里真正在意的人,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她才下定决心生下那个代表着屈辱的孩子。她还说过,说那句话的人,配得上成为皇上真正的妻子。

拓跋宏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敢保证等发现她时,自己一定会喜爱她。但他可以把后位留给这个人,就好像是……永远留给林琅一样。

外人无从知晓,站在当今天下权力顶端的两个人,进行了什么样的谈话。人们能看到的,只是一个结果。皇帝下诏,册封皇长子拓跋恂为皇太子,但因太子年幼,仍旧留在奉仪殿,由太皇太后亲自抚养教导。册封礼也暂缓,等到太子年长些时再举行。

加封颇有贤名的异姓赵郡王穆亮为太子太傅,李冲为太子少傅,连同其他太子应有的仪制、官署人员,也都一并配齐。

诏令下达的同时,朝中一些不显眼却十分重要的位置上,悄无声息地换上了年轻的汉族世家子弟。北魏初建国时,汉家子弟自矜身份,不愿入朝为官。可到了此时,情形已经完全逆转过来。此前太皇太后虽然提倡汉学,但为了安抚拓跋氏宗亲,并未真正提拔重用汉家子弟。拓跋宏给了他们施展才学的机会,也赢得了他们的忠心。

听说太子已立,冯妙便松了口气。那童谣里的“双鹤翔”三个字,几乎是她滴着心头血想出来的,原本该用些更简明的字眼。如果不是真的一无所有,她

无论如何也不会拿自己早夭的孩子来做这一局。太皇太后终于有了得心应手的棋子,应该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到朝政上去,不会再来理会她这个废妃了。没有了她这一层关系,夙弟想必也能安全得多。

青岩寺虽然清苦简陋,但青岩山却实在称得上一处好地方。向南一侧就着山势修有石阶,向北一侧则是一条淙淙流淌的溪水。冯妙在这里住了几天,气色一天天好起来,小腹也不再时时疼痛。

入夜时分,禅房的窗子敞开着,窗外有阵阵蛙鸣声传来。冯妙几天没有出门,忽然很想出去走走。忍冬取了一件轻软的浅灰色绉纱披风,替她裹紧,陪着她往前殿去。

青岩寺的正殿用木椽搭建而成,四下清凉通风,殿内的梵唱诵经声,伴着阵阵青烟袅袅地传出来。冯妙想起那年出宫上香的情景,她所求的,不过是家人安康而已。除了阿娘仍旧不知所终,其实倒也算灵验。

正想着,前殿忽然传来女子嬉笑说话的声音。静心带着娇俏的笑意说:“竟然还会有男人到姑子的寺庙里来上香,而且还是那样一个好看的郎君。”

念心在一旁逗趣地问:“比咱们姑娘看中的那位公子如何?”

静心不屑地嗤笑一声:“快别提了吧,不过是个空皮囊罢了。说什么要娶姑娘为妻,结果姑娘用自己攒的体己钱赎了身,他倒跑得连个人影都没了。要不是因为他,姑娘哪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是苏姑娘说的有道理,咱们女人,就该把男人当衣裳一样,高兴了就穿一穿,不高兴了就随手扔了,再换新的来。”

冯妙止住步子,把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忍冬也不要出声。无意间听见了别人的私密事,她不想彼此见着了尴尬。原来天底下为男子伤心的女子这么多,连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秦霜儿也是一样。

静心略顿了顿,似乎是“咚”的一声跪在蒲团上,戏谑似的求告:“不过,要是能有像刚才那个郎君那样好看的男子,我宁愿为他伤心。菩萨啊菩萨,求求你就看我一眼吧。”

念心嬉笑着上前刮她的脸,两人笑作一团。

鲜卑人常常把年轻俊秀的男子唤作“菩萨郎”,在平城住久了的汉人,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称呼。静心面对着宝相庄严的菩萨像,心却早已经飞到刚才见过的菩萨郎身上去了。

冯妙无意探究静心口中的菩萨郎,究竟有多么俊秀,她见过的男子都已经是龙章凤姿,就连她年少无知的弟弟,单就五官来说,也是唇红齿白十分讨喜的。

她转回身往后山走去,没走出多远,便看见黑蒙蒙的后山上,布满星星点点的亮光,好像天上的银河直泻入地一般。那些亮光缓缓移动,就如同星辰流转一样。放眼望去,天与地连成一片,让人只觉得自身无限渺小。

冯妙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怔怔地看了半晌,才问:“忍冬,今天是什么日子?”

“忍冬?”她叫了几声没有回应,身子却冷不防被人从后搂住。

“今天是七月十五,很多人在水边放河灯。”男子的嗓音响在她耳际。

原来是中元节,这一天在河面上放下一只灯,让它顺水漂走,祈求家人平安。河灯漂得越远,心愿就越容易实现。后山那条无名的溪流上,从上游到下游,都漂浮着一盏盏忽明忽暗的河灯,连缀成一条镶金嵌银的玉带。

冯妙听出身后的人是高清欢,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疏离客气地叫了一声:“高大人。”

漫天星光与河面上的灯光交相辉映,柔光洒在高清欢脸上,将他原本就妖异的五官勾勒得越发深邃分明。他的脸上,因为冯妙的疏离拒绝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但他很快把那分戾气隐藏起来:“妙儿,这里没有什么高大人。你可以仍旧跟小时候一样,叫我清欢哥哥。我记得你说过,我的名字淡中有真意,恰如日日都能尝到的舌尖百味。”

那是她十岁时说的,高清欢厌恶这养子身份带来的一切,只有这名字是个例外。

“高大人,我已经不是十岁时躲在昌黎王府一角的冯妙了,你如今是朝中新贵,也早就跟当年不同。”她指着河面上顺水漂流而下的河灯说,“就像河水日日东流、从来不曾回转一样,人也不能随心所欲地留在某个时刻永远不变。”

她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如今高清欢的所作所为,越发让她不愿接近,总觉得他的心里好像住着一只凶猛的饕餮,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随时都可能冲出来伤人。

“妙儿,从前我什么都没有,即使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等到我有能力去做时,你已经被博陵长公主送进宫去了,我几次替你安排退路,你都拒绝了。”高清欢抬手,拂去她发上沾染的一片草叶,“我在暗处看你,看得清楚分明,太皇太后想要你无欲无情地在后宫行走,等到她不在了的那一日,仍旧有人能保冯氏的荣宠不衰。可你的心却丢在了拓跋宏身上……”

离宫十几天,冯妙刻意不去想这个人,就连忍冬也小心地避开跟宫中旧事有关的话题。此时突然被高清欢提起,心里涌起既熟悉又陌生的怪异感。她在心里默默地喊了两遍:“拓跋宏!拓跋宏!”原来他的名字是这样的,简要直白,朗朗如白昼,跟他那个人是一样的。

“妙儿,现在我仍旧愿意为你安排,只看你肯不肯……”高清欢顿了顿,语调忽然变得毫不急切,“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说你不该爱上拓跋宏吗?你应该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有和你们母女一样的文身,为什么照容养大的孩子会喜欢你身上沾染的龙骨气味,为什么你和昌黎王长得毫不相像……”

做久了傩仪执事官和中朝官,他的确很擅长拿捏人心,这些疑问,已经留在冯妙心里很久了。在找到阿娘之前,只有高清欢能告诉她答案。

她用手压住胸口,想要让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缓下来:“要怎样你才肯

告诉我?”

高清欢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忽然变得急切:“你没有带压制喘症的药来?喘症发作起来,会要了你的命,你知不知道?”他从河里鞠起清凉的水,轻拍在她的额头上,用一只手抚着她的背,让她调匀呼吸。

远处浓密的低矮树丛里,传来枝杈晃动的声响,像有林间的小动物跑过。

冯妙后退几步,靠在一棵树上,固执地坚持:“我很想知道,请你告诉我。”

高清欢缓缓松开手,目光越过起伏的山峦,向北方望去:“这些事情,空口无凭地说起来,恐怕你也不会相信,反倒会认为我是在骗你。皇帝已经命我去整修先皇李夫人的陵寝,要追封她为皇太后,并上尊号为‘思’。如果你愿意跟我同行,我可以顺便带你去个地方,告诉你木槿花的来历。”

冯妙紧盯着他,似乎想要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可她也知道,高清欢为人傲慢,从不轻易说笑。“我不在青岩寺,万一宫中有人来找我怎么办?”她仍旧不能放心夙弟。

“不会的,现在太皇太后和皇上,就像两只正对峙到紧要关头的猛虎,一不留神就会被对方咬断喉咙。他们两个不来理睬你,其他人就更不会想到你了。”高清欢的话语里有一种撕开伤疤的残忍快意,“皇帝重用世家子弟,刚刚下令要贵胄宗亲中适龄的王侯,都择选世家女子做正妃,要不了多久,宫中也会选进一批知书达礼、年轻貌美的汉家嫔妃。”

冯妙不自觉地摇头,手指抠进树皮里,连指甲缝里渗出血来都浑然不觉。

“他是皇帝,”高清欢的话如催眠的符咒一般,“江山永固才是头等要紧的大事。至于其他的,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什么时候走?”冯妙声音极低地问。

高清欢微微一怔,碧绿的眼眸从她脸上掠过,泛起一层美玉似的光泽:“六天后子时,你沿着后山的小路下来,我会在山下等你。今天因为是中元节,青岩寺才会放人上来,过了今天就没那么方便了。”

他替冯妙拉拢披风,重新系好束带:“这几天早些睡,养好精神,路上奔波劳苦,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住。我刚才给了忍冬一些薏仁和枣圆粉,已经叫忍冬提早回去,替你准备些热汤和点心,你也早些回去吧。”

冯妙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高清欢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走回禅房,关上了房门,才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下山。

山脚下,一乘四帷都是黑色的车辇,停在层层树影的遮蔽间。高清欢走到轿前,低声对里面的人说:“住持说冯夫人在禅房诵经,要满九日才能出来,今天才第三日。臣隔着房门向冯夫人说起您来了,只是冯夫人好像仍旧因为失子的事而伤心,不肯见外人,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辇中久久沉默,半晌才有声音传出:“不肯见外人?朕也是外人吗?”

林间山风呼呼作响,虽然此时的天气并不冷,那风声却让人心中凛冽。高清欢用一成不变的冷漠声音说:“皇上跟李大人说好的时间也快到了,现在回宫去,刚好赶得上宣李大人到崇光宫。”

辇中“嗯”了一声,高清欢用眼角示意驾车的侍卫,车轮转动,载着车中人往平城内城方向驶去。

薏仁、红枣、桂圆,都恰是冯妙此时需要的,滋补益气,对她此时调养身体很有好处。

冯妙捧着粗瓷碗,闻着里面的枣圆米糊发出的醇厚香气,问忍冬:“你跟高大人很熟悉吗?”

“是啊,在宫里不是就经常见面吗?”忍冬正把薏仁用水泡洗,准备第二天煮粥,“高大人每次送治喘症的药来,都是交给我的,有时候他要叮嘱些特别的煎药方法,也会告诉我。高大人很和气,对娘子也很关心的。”

冯妙把碗放下,低声说:“今后他再给你什么东西,或是要你做什么,你都要告诉我。”她不想叫忍冬多想,又加了一句:“我不想白白受他的人情,至少也该知道了,日后也好回报。”

青岩寺里的姑子,平常也有些活儿要做,比如擦洗大殿中的佛像,或是替布施的善男信女抄写经文。冯妙身子渐渐好起来,慧空见宫里一直没人来理会她,对她越发不客气起来,话里话外开始挖苦她好吃懒做,也该给寺里做点活儿。

忍冬几次听得气不过,都被冯妙拦下了。她跟慧空说可以帮忙抄写经文,也算是一件善事。慧空像吃了老大的亏一样,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又指着忍冬说:“你抄经,你身边这个小丫头也不能闲着,她得跟别人一样干活儿。”

冯妙知道,要是把忍冬交给她带去做事,说不定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她对慧空说:“一个姑子一天可以抄六卷经文,我们两个人,今天交出十二卷来,总该可以了吧?”

到晚上交出经文时,冯妙的小字齐齐整整,布施的人看了赞不绝口,慧空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这才罢了。

抄经抄得手指发麻,正好忍冬要去做晚饭,冯妙便跟她同去,全当休息解闷。

寺中只有一个共用的灶房,两人进去时,静心和念心也在给秦姑娘准备晚饭。静心挑着眼角看了冯妙一眼,叫念心回去取些香叶来。

静心的眼角斜斜上挑,笑起来时很妩媚,不笑时却显得十分泼辣。不知道怎么回事,冯妙总觉得她今天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带着些没有缘由的恨意。

忍冬把泡好的薏仁放进陶罐里,冯妙伸手,随意拨弄一颗颗饱满圆润的薏仁。

静心忽然笑着说:“麻烦你们,把那个小盅递给我好不好?”

灶火边放着一只精致小巧的炖盅,盖子上的气孔里还在冒出热气来,小盅边沿上嵌着木制的手柄。

忍冬正忙着淘洗,冯妙便欠起身,端过小盅递给静心。静心握住手柄,冯妙的手便要松开,不料静心忽然“呀”了一声,像烫到了一样也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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