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_第四十二章 离恨恼疏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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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离恨恼疏狂

走出那间厢房时,冯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见冯夙正满脸好奇地揭开食盒,探头去看里面的菜色。大约是在羽林侍卫营这段日子没怎么吃到精致的菜肴,冯夙深深嗅了一口食盒里散出的香气,伸出两根手指拎起一块蒸肉来,放进嘴里,还舔了舔沾在手指上的汤汁。他这些习惯性的动作,仍旧跟小时候一样。

冯妙微微翘起唇角,转身走进一片茫茫夜色中。

她坐在肩辇上时,一阵阵困意袭上来。半睡半醒之间,冯妙仔细想着夙弟说过的话,零散的细节渐渐在她脑中拼合成完整的链条。太皇太后出身的冯氏,曾经篡夺了大燕江山,后来才败在拓跋氏的手上,成了大魏的臣子。

仔细想来,除了一个太皇太后,冯家并没出现过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既没有出过一个翻云覆雨的能臣,也没有出过一个安邦定国的武将,却能稳稳地占住大魏第一世家的位置,惹得大魏皇室如此忌惮,甚至要用月华凝香这种东西,来断了冯家女儿的后路。冯妙此时却终于完全明白了,想必从献文皇帝在位时起,太皇太后就曾经用这份慕容世系谱旁敲侧击地要挟过拓跋皇室。

太皇太后思虑深远,知道冯家除了冯诞之外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不忍心见冯家任人欺凌践踏,想把慕容氏的世系谱留作冯家的最后一道保命符。可她也知道,这东西在心思深沉的人手里,可以好好地利用,可在冯家几个纨绔子弟手中,只会招来祸患,她便选择了把这东西让冯夙背熟。只要拓跋皇室一天找不到真正的慕容世系谱,就一天不敢把冯家的人赶尽杀绝。

冷风扑打在肩辇前的灯笼上,火光忽明忽灭,几次眼看着就要熄灭,却又摇摇晃晃地亮了起来。冯妙空洞无神地看着前方,只觉得宫中的夜路真是长,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除了那一团小小的光亮,四周都是一片漆黑。

肩辇停在澄阳宫门口,冯妙走下来时,脚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一旁伺候的小太监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搀扶。冯妙推开了他的手,快步走进殿内。

元宏斜卧在床榻上,看见她进来,便抬手叫她到身边来,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颊,有些心疼地问:“怎么走得这么急?夜里风凉,也不戴个风帽遮一遮。”

冯妙快步走到他身边,伏在他膝上,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好像都用光了。澄阳宫内燃着儿臂粗的贡蜡,把每个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瑞鹤香炉内还烧着苏合香,四下里弥散着暖洋洋的香气。可冯妙却只觉得四周好像都是漆黑的宫道,被高耸的宫墙围着,没有选择,没有退路,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只有眼前这个人,是她心中唯一一团光亮。

元宏亲自动手帮她解开披风,握住她发凉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地呵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冯妙总觉得今天的元宏似乎跟往常不大一样,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她摇头甩去这些胡思乱想,静静依偎在他身旁。如果没有他,冯妙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完那条漫长的宫道。

身子稍稍回暖,思绪也跟着清晰起来,冯妙起身斟了杯茶,想把从冯夙那里听来的话,转述给元宏。还没开口,一名小太监匆匆进来,“咚”一声跪倒在他们两人面前,带着哭腔惶急的禀奏:“皇上、皇后娘娘,羽林侍卫营传来消息,冯小郡公突发急病,人已经昏迷不醒。”

冯妙手里的茶盏“啪”一声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汤飞溅出来,烫得她手背通红,她却好像完全失去了感觉一样,愣愣地站着。

元宏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烫到的那一只手捧到面前:“怎么那么不小心……”冯妙定定地站在原地,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看着元宏,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沙哑难听:“是你安排的……对不对?”带去羽林侍卫营的晚膳,是元宏亲自吩咐人准备的,她刚才离开时,冯夙还是好好,在她走后,夙弟应该只吃了那份晚膳。

她抽回手,像是嫌恶刚刚被元宏拉过一般,把手放在衣衫上用力蹭了几下。被烫到的地方本就变得娇嫩脆弱,被她这么用力一蹭,一层皮都脱落下来,可她竟像完全没有感觉一样,还在不断地蹭着手背。

“妙儿!”元宏上前扶住她的双肩,像要把她从梦魇中唤醒一样用力摇晃。冯妙抬起双臂一挣,连披风都没穿戴,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口中喃喃说着:“我要去看看夙弟……”

元宏快步抢在她前面,拦住她的去路,沉声说:“现在不可以!”

冯妙抬头无声地注视着元宏,一双深潭般的眼睛,满是疑问:“为什么?”

“于烈和他身边的人都看见了冯夙写在纸上的字,羽林侍卫里有不少贵胄子弟,他们也许一时认不出,可要是过后仔细想想,也应该隐约猜得出那是什么东西。”元宏说话时并没有丝毫犹豫,显然已经早就想好了这些前因后果,“冯夙也许是现在唯一背得出完整的慕容世系谱的人,如果这消息被人知道,会有多少人打他的主意,又会有多少人趁机攻讦你?”

“我不是问这个……”冯妙缓缓摇头,双眼中流出泪来,像是两颗天边最明最亮的星子,忽然间化成了一汪水。她陡然提高了音量,声嘶力竭地大喊:“为什么要让我去送最后一顿饭给他?为什么?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很残忍?!”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冯妙脚下一软,差点坐倒在青砖地面上。元宏伸手抄住她,半拖半抱把她带回床榻边,扶她坐下。

“妙儿,朕原本以为,你学了那么久,该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事,”元宏的眼中有一丝极度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朕给了你机会,如果于烈来禀奏时,你能拿出几分大义灭亲的果敢来,朕便不会让你再插

手这件事。可你竟然对朕说,要去看望冯夙……妙儿,朕很失望,身为皇后,这种时候最应该摆出不偏不倚的态度来,用最快的速度来了结这件事,免得流言扩散。可你却心软、犹疑、牵扯不清,犯了所有的大忌。”

冯妙无话可说,她知道元宏说的都是对的,对大魏皇室来说,慕容世系谱是个最危险的东西,最快最好的方法,便是先斩杀了冯夙,再慢慢找借口把那些看过这几张纸的人全部处死。可这世上的道理,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知道怎样是对的和照着对的方法去做,完完全全是两回事。那是她的夙弟,是她在这世上血缘最亲近的人,她怎么能忍心?她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却还是没有学会真正的隐忍狠绝。

她痛苦地抱住头,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给我些时间,你答应过我的,给我时间让我慢慢学。”她似乎听见元宏的叹气声,可很快又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因为元宏接下来所说的话冷冽得不带一丝情感:“可朕现在没有耐心等你了,朕需要一个皇后,不需要一个只会哭泣的小女孩!”

元宏起身离去,把空旷的澄阳宫都留给了她,只留下一句话:“三天之后,朕就准你去看冯夙。”

冯妙紧闭着双眼,让自己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中。她听到元宏远去的脚步声,殿门轰然合拢。三天……只怕三天过后,夙弟早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她在浑浑噩噩中过了三天,始终没有离开澄阳宫半步。在这三天里,元宏竟然一次都没有来过,好像这里根本不是他的寝宫一样,也不知道他宿在何处。三天过后,有宫女进来帮冯妙梳洗,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带她去见人。

冯妙像只木偶一样,由着她们随意摆弄,让起身便起身,让抬手便抬手。来伺候的宫女手很巧,帮她梳了一对双环小髻,又给她换上了一身未嫁少女常穿的薄纱衣裙,最后才恭恭敬敬地请她上马车。

车轮一路发出辘辘声响,冯妙知道这些人是元宏派来的,要带她去看冯夙最后一眼,心口像刀割一样疼,这一趟却不得不去。

马车沿着宫道一路驶向宫外,冯妙渐渐觉得不大对,似乎不是去羽林侍卫营的路。莫非怕宫中晦气,夙弟的尸身已经被送到停灵的地方去了?

驾车的太监和随行的宫女都不说话,冯妙也不想开口询问。直到马车停住,她才搭着宫女的手走下来,环顾四周。不是羽林侍卫营,也不是停灵的地方,倒像是一处新修建不久的府邸。

宫女引着她穿过回廊,直接进了内室。隔着一道竹帘,冯妙便看见帘子另外一边坐着一个人,身形依稀正是夙弟,一名小丫头正拿着桃木梳给他梳头。冯妙心中一紧,掀起竹帘快步过去,忍不住叫了一声:“夙弟!”

冯夙目光平静地看过来,不笑也不说话,只用一双婴儿似的眼睛看过来。

冯妙原本飘在半空的心,忽然被风吹散成无数碎片,这是夙弟,却也不再是夙弟……

梳头的小丫鬟把冯夙的头发理顺,绾成男子式样的发髻,走出来对着冯妙施礼:“皇后娘娘,小郡公听不到别人说话。”

侍立在冯妙身边的宫女躬着身子小声禀奏:“冯小郡公的身子还有些虚,再调理一阵就能好了,不过从此以后,小郡公就不认得人了,也不会说话。”那小宫女见冯妙一直不说话,又补充说道:“其实小郡公这样挺好,什么也不知道,就什么困扰都没有了。”

冯妙心里清楚,元宏在那一天的晚膳里,下了能让人变得聋哑痴傻的药。对冯夙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然,他心里记着的慕容世系谱,迟早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只怕到那时,心思如白纸一样的冯夙,下场会比今天更悲惨百倍千倍。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那名梳头的小丫鬟已经端了粟米饭和肉汤进来,用小勺盛着米饭,沾上一点汤汁喂给冯夙。冯妙见过痴傻的丹杨王世子,可冯夙此时的样子,却跟丹杨王世子半点也不相似。他很安静,身上的衣衫也干净整洁,米饭送到嘴边他便听话地吃下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偶尔会抬起来看着屋里的人,却像懵懂无知的婴儿一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没有人能从一个呆傻聋哑的人口中问出任何秘密,元宏没有杀冯夙,却彻底解决了一切后患。他建了这座郡公府养着冯夙,算是把这件事给遮掩了过去。

“这样很好……”冯妙低声说了一句,便转身往门外走去,像要说服自己似的,又提高音量说了一遍,“这样很好,夙弟再也不会惹麻烦了。”

看她脚步虚浮,随行而来宫女赶忙上前搀扶,送她上了肩辇。一路上冯妙都神色如常,只在进入宫门时说了一句:“去华音殿。”宫女原本是奉了元宏的旨意带冯妙出去,按理还应该把她送回澄阳宫,刚要开口劝阻,冯妙便又说道:“你回禀皇上说,本宫想回华音殿休息,皇上必定不会怪罪你的。”

阔大的肩辇没办法通过华音殿前的小木桥,只能停在那一弯清浅的水波之外。冯妙下了肩辇,脚步飞快地走进殿内。素问迎上来,她的双手还没有好彻底,不能搀扶伺候,只能关切地问:“娘娘,您这是从哪儿回来,怎么脸色这么白?”

冯妙微微摇头,刚向前走了一步,就呕出一大口血来。

素问急得高声招呼灵枢,叫她拿湿帕子来擦,又叮嘱她小心扶着冯妙进去,不要惊着了小皇子。冯妙摇一摇手,自己走进内殿去,手扶着床榻边沿慢慢坐下去。

从冯夙的郡公府邸回来,冯妙的喘症便又加重了,一天里总有那么几次,咳嗽时会带出血来。素问没办法诊脉,只能替她宣了御医来看,御医诊了几次脉,都说是着了凉所致,可素问心

里清楚,冯妙这回仍旧是心病。

冯妙昏昏沉沉地病了小半个月,才终于有点起色。刚能起身时,她便听人说河阳无鼻城传来消息,废太子元恂故去。奉命看守无鼻城的人,不知道该按什么样的仪制来料理这位皇长子的丧事,所以才派人快马禀报皇帝。

元宏只随口吩咐道:“他已经不是太子了,犯下如此罪行,他还有什么面目去见祖宗先人?就用草席裹着下葬吧。”来报信的人听了这话,终于确信皇帝对这个长子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低头应了声“是”,躬身退出殿外。

冯妙进入澄阳宫时,刚好便看见了这一幕。那些太监、侍卫都远远地看着,只能看见皇帝一个模糊的轮廓,只有她能一直走到元宏身边,看得见他握笔的手指,都已经捏得发白。

对一个废黜的太子,皇帝不能表现出半点怜惜之情,因为总有人喜欢揣摩皇帝的意思,一旦发现皇帝心存不忍,便会寻找机会,适时地替废太子喊冤,借以捞取自己的好处,说不定又会酿成一场风波。眼下大军南征,洛阳城内最需要的便是安稳。

冯妙走上前,用双手捧住他握笔的手。元宏不作声,紧绷的半边身子却缓缓松下来。冯妙这时才看见,他面前的纸上写满了字,翻来覆去都是一个封号——贞。

看见满纸的“贞”字,冯妙忽然觉得满心都是凄凉,没有人能站到离他这么近的地方,真正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如果连她也不能理解元宏,那元宏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冯妙抬起元宏的半边手臂,贴到他胸前搂住他,听着他沉稳低回的心跳,低声说:“皇长子已经是庶民,按制不能使用任何带有皇室标记的衣衫饰物,我会叫人拿些钱财给无鼻城的侍卫,让他们买几件干净的平民衣衫来装殓皇长子。”

元宏低下头,把下颔放在她头顶,两人就这样相互倚着,默默注视着殿外漆黑的夜色。

他们都没想到,皇长子元恂的丧事,到底还是惹出了一场风波。元恂下葬前,宫中专门记录皇族生死的内官,奉命前往无鼻城,对他验明正身。这名内官在无鼻城内发现了没有来得及销毁的信件,都是元恂从前写给皇帝的,满篇认罪忏悔的话语,言辞恳切。

事关重大,内官不敢隐瞒,只能带上这些书信连夜回了洛阳,面呈给皇帝。元宏命人把无鼻城的侍卫全部押回来拷打审问,终于有人挺不住,说出了实情。朝中有人给了他们好处,让他们私自留下元恂的信件。他们说出的那几个名字,都是元恂做太子时最支持他的人。

元宏的脾气,冯妙是最清楚的,越是怒到极点,越会看起来面色平静。这一次,他一句话也不说,显然是气极了。几个自作聪明的臣子,还没有本事惹他如此暴怒,真正让他既愤怒又失望的,是背后挑唆这些臣子的人。二皇子元恪刚被立为太子,那些从前支持皇长子的大臣们,必定是为了讨好二皇子,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在对手最弱的时候,把他彻底击垮,元恪这么做,其实谈不上什么对错,甚至可以说,他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就让这些大臣们都为他所用,手段十分高超。可元宏却越发担心,怕元恪性情越来越偏激狭隘。

冯妙想起二皇子生辰宴前后的事,也想透了来龙去脉。她知道这孩子的症结在哪里,高照容一直在用慕容氏训导后人的方法教导他,可以把他教成一个儒雅博学、才思超群的人,却忘记了要教他懂得珍惜、宽恕、信任,有些事要忘记,有些事不可不忘。

元恪现在的性子,适合做一个皇帝,却未必能做一个真性情的人。

冯妙沉思片刻,叹了口气对元宏说:“恪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如早些替他选择合适的太子妃,有个温婉细致的女子从旁劝说,或许他能不那么偏激狭隘。”

元宏微微摇头:“像恪儿这样的身份和年纪,最厌恶的便是连婚姻也要被别人操纵。不如这样吧,选几位适龄的女子,让她们也跟着那些贵胄子弟一起去学堂读书。如果恪儿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朕再做主替他立为太子正妃。”

迁都洛阳后,宫中每年都会从贵胄权臣家中,择选才学优良的少女充任女官,因此冯妙对哪家有合适的女儿十分熟悉。很快,几名出身清白、性情柔婉的女子便被选进宫中,她们的父兄都有官职,却不是世袭罔替的显赫爵位,不至于让元恪心中不快。

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成的事,元宏和冯妙都知道这个道理,对元恪也只能慢慢引导。

冯妙每天花更多的时间陪着元怀,让他读书认字。夙弟和元恪像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一个太过纯善,一个太过狠戾。她希望她的怀儿,能有一颗正直的心,也能有足够的心机,在这杀伐不断的乱世中,保住自身的安宁。

她刚刚哄着怀儿睡熟,灵枢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脸都是惊恐。冯妙叫乳娘抱着怀儿下去,柔声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灵枢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冯妙身前,大哭着连连磕头:“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公子吧!求您救救他,毕竟他也救过你呀!”灵枢跟在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模样,还从没像今天这样恸哭过。

冯妙上前拉她:“大哥率领大军南征,远在千里之外,究竟出了什么事?”因为前些日子病着,也因为对军务并不熟悉,冯妙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帮元宏看过奏表了。如果是官吏有意克扣前方的粮草,或是出了其他什么刻意为难的状况,只有向元宏禀报,事情多半都能解决。

灵枢哭得鬓发松散,却并不起身,跪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皇上……是皇上……想要公子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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