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_第十六章 德合无疆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第十六章 德合无疆

拓跋宏同时下旨,洛阳城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一律禁绝鲜卑衣装和语言,都必须改穿汉服、改说汉话。有太子被当众杖责的事件在先,这一次的政令,竟然意外地没有听到多少反对声音。

可拓跋宏想要的,并不仅仅是这些,他还希望年轻的鲜卑贵族们,能真正从内到外改变,像他一样,把目光放到更广阔的中原大地上去。他与始平王拓跋勰商议了几次,决定在宫中的华林园设宴,请宗室亲王、后宫妃嫔和汉臣一起赴宴。

酒菜齐备时,拓跋宏忽然说道:“今天,各位都请随意。不过只喝酒未免索然无味,此处景致正好,不如行个酒令助兴吧。”

拓跋宏一向勤于政务,太皇太后故去后又三年不曾宴饮,宫中一时没有准备行酒令用的东西。他叫随身侍奉的太监去摘了一枝花来,把玩在手上说:“从朕开始,这花掷到谁桌前,谁就随意猜个谜,或是作首诗来,说不出来的就罚酒三杯,说出来的只饮一杯,再掷给下一人。”

他拿着那枝花在掌心上,略想了一想便说:“三三横,两两纵,谁能辨之得金钟。”

这是个拆解的字谜,对熟悉的人来说,并不难猜。在座的汉臣本就不多,又大都自负家学渊源,此时并不主动开口。

年轻些的鲜卑贵胄,大多从前就在平城的知学里学过汉文,议论了片刻,便有人站出来猜,有人说是“非”字,有人说是“肃”字,拓跋宏都只是摇头。二皇子拓跋恪看见父皇用手指不住地轻扣桌上的金杯,立刻想到最后一句不只是在说奖赏,前后两句话其实是合在一起的谜面,正要开口说话,任城王世子已经站起身,先说了一句:“臣猜‘習’字。”

拓跋宏不置可否,转头看向二皇子拓跋恪,问道:“恪儿,你想猜什么?”

猜谜比的便是思路敏捷,即使猜出了一样的字,要是慢了一步,也终究被人抢了风头。拓跋恪正有些失望,看见幼弟拓跋怀正坐在冯妙怀中,手里捧着一只雕有雀鸟的玉球,他眼睛一亮,指着那只玉球说:“儿臣就猜怀弟手中的东西,雀尾拂羊脂。”

冯妙听了这话,不由得抬头看他,这回答的确十分巧妙。拓跋宏说的“三三横,两两纵”,指的是个羽毛的“羽”字,而金钟便是金杯,也叫作大白,合在一起便是个“習”字。拓跋恪毕竟是皇子,若是也照着原样猜这个字,不但显不出才思敏捷,反倒显得气量狭小,与臣属争功。可他另外想了个方法回答,雀尾是“羽”,羊脂为“白”,仍旧是这个字。

拓跋宏微微点头,显然对这个儿子的回答很满意,语言上却并不褒奖,只叫人把自己面前的金杯赏赐给任城王世子,称赞他聪敏好学。接着,他自己饮了一杯酒,把手里的花掷向冯妙。

冯妙抱着孩子,手上不好做什么,便向素问点头,让她代饮了一杯酒,直接把那枝花掷向别人席上。王玄之远远地看见她的动作,只会意地轻笑了一下,并不作声,举起酒杯遮掩过去。

拓跋宏用手指虚虚地指了指她面前的空杯,笑着说:“你若是认输,就要饮三杯。”

冯妙摇晃着怀儿,反对拓跋宏说:“嫔妾已经出过谜了,大家都猜对了,只有皇上猜错了,皇上该自罚三杯才对。”

拓跋宏听她这样说,立刻明白过来,她是故意在跟自己绕个圈子逗闷子。她一句话也不说,猜的便是个沉默的“默”字,其他人不管猜出猜不出,都不会说话,只有拓跋宏自己忍不住出了声。

冯妙是见他连日辛劳,才借着这个机会博他一笑,在座的后宫佳丽中间,也只有她敢这样跟皇上逗乐子。拓跋宏知道她的心思,大方地连喝了三杯,用手点着冯妙鼻尖的方向说:“朕回去便赏你谜底这样东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默”字拆开便是黑犬,冯妙连连摇头:“嫔妾才不要呢。”

那枝花在席上转了几圈,华林园内的气氛便热闹起来。拓跋宏见时机差不多了,似无意地看了始平王拓跋勰一眼。始平王立刻会意,恰好此时有人要把那枝花掷向他身后的东阳王幼子,拓跋勰抬袖举杯,那花被袖间带起的风一卷,便落在了他面前的小桌上。

始平王拓跋勰起身向着皇帝拱手说道:“臣弟不才,想不出巧妙的谜语来,就随便作一首诗吧。”他略想了想便开口念道:“问松林,松林经几冬?山川何如昔,风云与古同。”

拓跋宏在御座上听了,抚着额头说:“勰弟这是在劝谏朕啊,朕可不能像松林一样一成不变。”他站起身,朗声对着席上众人说道:“当年开国皇帝攻破晋朝都城洛阳时,我们拓跋氏还只是汉人眼中的草原蛮人,可今天,大魏正式定都在洛阳。今天在座的,大多是朕的叔伯、兄弟、贤侄,朕想问你们一句,你们是希望大魏成为煌煌大汉那样的天朝,还是甘愿偏居一角,连那些纷纷乱乱的小国也比不上?”

他的声音本就雄浑朗逸如洪钟一般,此时站在高处,目光扫过席上每一个人,帝王的骄矜自傲,与战场厮杀中积累下来的沉稳从容,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年轻的拓跋氏亲王们,立刻被他话中的宏图伟业吸引,激动得不能自已,纷纷高声回答,自然是要效仿大汉。

拓跋宏微笑着点头,接着说:“好!拓跋氏的大魏,一定会成为跟大汉天朝一样的千秋盛世!在那之前,我们每一个人,从里到外都要彻底改变,丢弃从前那些陋习。自从在平城时开始,朕便要你们改换衣冠,也正是这个道理。现在,我们还要改变得更彻底些,你们肯不肯?”

席上爆发出滔天巨浪一般的呐喊声:“肯!”

年轻的武将是最容易被激起斗志的,他们具有敢于舍弃一切的勇气,被拓跋宏的话说得热血沸腾。此时,即使那些宗室老臣有心反对,也不好再说出口了。

趁着这个机会,拓跋宏当众宣布了他的汉化新政,第一条便是将原本的鲜卑姓氏,全都改为汉姓。其中,皇族拓跋氏改姓为元。同时,改丘穆陵氏为穆氏,改步六孤氏为陆氏,改贺赖氏为贺氏,改独孤氏为刘氏,改贺楼氏为楼氏,改勿忸于氏为于氏,改纥奚氏为嵇氏,改尉迟氏为尉氏,并仿照汉族名门世家,将这些鲜卑大姓,定为鲜卑的名门世族。其他鲜卑姓氏,也都挑选相近的单音汉字为姓。

“拓跋氏出自上古轩辕黄帝的一支——后土氏,土又是世上万物的起源,因此大魏皇室今后便以‘元’为姓氏。”拓跋宏的声音,清晰而清朗,坚韧而肯定,“从今日起,朕,大魏天子,祭告先祖的名讳就叫作元宏!”

始平王最先跪倒,高声说:“臣弟元勰愿以此名祭告先祖。”

他又命鲜卑贵族子弟,迎娶汉族世家的女儿为正妃,已经立有正妃的,也要再娶一位汉族的小姐,不分尊卑,同为正妃。

冯妙仰望着御座上的皇帝,心中也如潮水一般激荡,这就是她一心爱恋的男人,他会走到先祖从未能达到过的高峰上去。元宏,元宏,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带着一种陌生与熟悉交织的奇异感觉。冯妙低头在怀儿的脸上轻吻:“元怀,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元怀了。”小小的孩童还不能完全明白改姓的意义,只跟着母亲念道:“元怀,元怀……”

拓跋宏的新政都已经说完,年轻的鲜卑贵族都很兴奋,年老的亲王们却各有各的心思。东阳王拓跋丕捋着胡须说道:“皇上,您要鲜卑贵胄迎娶汉家小姐做正妃,老臣的两个儿子都还没有娶正妃,自然没有异议。只是,老臣的两个儿子都很平庸,想先问问,始平王打算向哪家的小姐求亲,老臣好让两个不争气的儿子避开,免得自讨没趣。”

话音未落,始平王元勰的脸色就变了,他已经跟李弄玉私定终身,答应她永远不娶王妃。可这话是不能堂而皇之地拿出来说的,名义上李弄玉仍然是拓跋宏的妃子,是他的皇嫂。

他和李弄玉之间的事,在平城时就已经尽人皆知,东阳王专门挑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件事,也是为了让他为难。皇帝刚刚说起过,适龄的鲜卑亲王都要迎娶汉家小姐做正妃,要是他在这时说自己不想娶正妃,那么其他人也会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愿听从皇帝的安排。

元宏知道这个弟弟心中所想,可他更不好开口替始平王辩解。

东阳王不紧不慢地又开了口:“莫非始平王还没有选好合适的女子?那我看还是先等等,让始平王先选定了王妃,其他人再去挑选。”

“东阳王叔客气了,我已经是个肢体残废的人,哪家好好的姑娘会愿意嫁我呢,倒是东阳王叔的两位公子,都生得一表人才,一定能够赢得不少姑娘的芳心。”元勰客气地答话,不想在这件事上深究。

可东阳王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一面理着衣袖上的滚边,一面说:“这说的是哪里话,谁不知道始平王向来都是才名在外,那些汉人家里的小姑娘,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擅长吟诗作对的人了,其他方面都是小问题。”

东阳王今天虽然也穿了汉服,可是滚边上却缀了一圈兽毛,腰带也仍旧用的是鲜卑式样,虽然并未公然违抗元宏的诏令,可还是明明白白地表明了心里的不满。他用手背在滚边上滑了一圈,抬眼看着元勰说:“咱们拓跋氏年轻一辈里头,就数始平王最出色了。始平王要是挑中了哪家的姑娘,就告诉大家一声,其他人也好知道,不必在这家姑娘身上费心了。”

元勰心里清楚,东阳王这几句话,明里是在夸奖他,实际上却句句都暗指向皇帝的汉化新政。要是他这个皇帝最信任的弟弟都不肯娶汉人正妃,新政便难以有效推行。

左右为难之际,角落里响起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东阳王老殿下,其实始平王早已经有了中意的正妃人选。”元勰循着声音看过去,李弄玉正从最末席上站起,缓步走到皇帝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开始服用药物造成生病假象的关系,李弄玉的脸色有些发黄,双眼也不如从前灵动、有光彩。

“皇上,东阳王老殿下,其实这事不该现在拿来说,可既然问起了,不如索性挑明了吧。”李弄玉向着元宏跪下,慢慢地说,“皇上一定还记得,在平城时,始平王曾经整修府邸,等待迎娶新王妃的事吧?这件事,后来却因为始平王殿下意外坠崖而耽搁了……”

“李才人!”元勰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语气里带着些怒意,急忙忙地喝止了她的话。他们两人的私事,怎么能拿到这种场合来说,那不仅会有损皇兄的英名,更会叫人怀疑他推行汉化的动机。

“始平王殿下,”李弄玉转头看着他,双眼如深秋时节的湖水一般,波纹不兴,“若是真心爱恋一个人,就不该遮遮掩掩、吞吞吐吐,你不愿说这话,我替你说。”

元勰猛地站起来,差一点就要越过面前的桌案,直接走到李弄玉面前,他瞥见冷眼看热闹的东阳王,才生生压住了自己的冲动,一字一字地说:“李才人,臣弟的婚事自有安排,就不劳你费心了。”

李弄玉直视着他的双眼,口中说出的话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始平王曾经向李家下过聘,要迎娶我的四姐为正妃,那时四姐年纪还小,父亲才没有应允。这么多年过去,四姐早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龄,正好可以跟始平王殿下完婚。听说洛阳城内的始平王府还没有完全建好,但我想四姐是不会介意的。”

元勰惊得目瞪口呆,他原以为李弄玉要说出他们两人之间约定的事,没想到她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李弄玉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元勰的双眉之间,好像要抚平他眉心的皱纹一般:“始平王殿下,四姐其实一直爱慕你,想要嫁给你为妃。你若是也喜欢她,就该把她的心愿当成自己的心愿,替她做到,让她心中宽慰。”

她每一句都在说着李家的四小姐,可元勰却听得出,她分明是在说自己。她一直爱慕始平王,想要嫁他为妃。可惜,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那她只能选择另一种方式,把始平王的心愿当成自己的心愿,替他做到,让他心中宽慰。

元宏并不想让这个弟弟为难,转头对着他问道:“勰弟,朕虽然命令年轻的鲜卑亲王都娶一位汉家女子做正妃,可朕还是希望你们能娶到真正中意的女子,朕现在问你,你一定要直言回禀,你看中的果真是李家四小姐吗?”

“皇上,”不等始平王回答,李弄玉已经叩首下去,“始平王殿下的确与四姐两情相悦,从前下聘的事也千真万确,皇上可以召嫔妾的父亲和四姐来询问。”这么多年过去,她才明白过来,四姐当年说不愿嫁始平王,还写了那首藏头诗讥讽,其实不过是想要引起他注意的小女儿心性罢了。当年或许连李含真本人也并没想透这一层。无意间从四姐手中拿来的一切,终究要还回去的。

“勰弟,要娶王妃的人是你,朕要听你的想法。”元宏坚持要从始平王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臣弟……的确与李家四小姐两情相悦,”元勰木然地开口,像有人牵引着他,硬要他说出这些话来一般,“愿娶李家四小姐为正妃。”绕了一个大圈子,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却又完全不同了。记不清那是哪一年的事了,他拉开始平王府的后门,便看见了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小姑娘,挑衅似的瞪圆了双眼。他揭下门上贴着的藏头诗,故意将错就错恐吓她,他只想看看这小丫头害怕的样子,没想到看到的是满眼的不服气。

如果没有过这一场兜兜转转,他会喜欢上温婉大方的李含真,跟她举案齐眉、琴瑟和谐。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回到一模一样的原点,他已经亲手造了一座萧楼,把自己的心锁在里面。

元宏微微点头,对着:“既然这样,到婚礼时,朕亲自替你们主婚。”

“谢皇上。”元勰与李弄玉,在不同的位置上说了一句相同的话,他们各自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隔着喧嚣热闹的宫宴,他们互相看得到,却触摸不着。

东阳王再没什么话好说,侧着头把刚刚才理向一侧的兽毛滚边,又一簇一簇地理向另一边。

冯妙远远地看着李弄玉,只觉得她眉眼间一片空明澄澈,竟然看不出半点伤心难过。始平王许诺过的人是她,只有她来劝说,才能让始平王同意迎娶别人。她了解始平王,甚至比他自己更多,知道他绝不愿因为自己的私情,而成为汉化新政的阻碍,便替始平王做了决定。原来爱到深处,真的可以像从没爱过一样,放手离去。

华林园宫宴过后,从前留在平城的远支宗室和品级低微的宫嫔,也都陆续迁到洛阳。元宏要在皇族宗庙祭祀先祖,正式昭告天下,将国姓更改为“元”。

朱紫殿内,冯清正叫玉叶查看着给各宫妃嫔准备的祭祖新衣,都是宽衣广袖的汉服式样,连束带、环佩、丝履都准备得齐全。

玉叶在一边讨好地说道:“娘娘,这几天准备新衣,您都累坏了,要奴婢说,这些事情向来都是内六局自己操办,娘娘何必跟着多费心呢?”

“太子擅自更换祭天的衣装,已经惹得皇上大怒,本宫再不顺着皇上的心意替他挽回一些,他这太子就真的当到头了,”冯清的手指在丝绸衣料上拂过,“这些又滑又软的东西,穿在身上的确好看,难怪男人喜欢,可本宫怎么就不喜欢这种妖妖调调的狐媚样子?咱们鲜卑的衣装不好吗?”

玉叶赶忙接口:“当然还是鲜卑的衣装好。”

冯清嘴角绽出一丝冷笑:“本宫的力气也不是白费的,你这就去叫各宫的娘娘都来朱紫殿取新衣。冯妙她不是喜欢用这些妖妖调调的东西讨好皇上吗,本宫看她这次还怎么讨好?”

玉叶应声去了,没多久各宫的主位娘娘便都亲自来了。玉叶把整套衣裳递进她们手中,请她们仔细查验有无破损。就算皇上刚刚动过气,冯清毕竟是皇后,宫嫔们接过了衣裳,并不敢大模大样地查看,只说了一句“谢皇后娘娘赐衣”,便交给宫女收好。

轮到冯妙来取衣裳时,刚好内六局来人叫予星和素问去问话,她不放心把怀儿自己留在华音殿,便抱着他一起来了朱紫殿。玉叶用木托盘端着一整套鹅黄色深衣,请她查看衣裳有没有破损。冯妙不需要跟这位皇后娘娘敷衍客气,松开了牵着怀儿的手,便要展开那身衣裙来看。

冯清缓步踱到她身边,俯下身子去逗怀儿:“好可爱的小皇子,难怪皇上喜欢得像心头肉一样。”她带着寸许长的护甲,尖尖的护甲头儿就贴着怀儿细嫩的脸上划过,像是无意一般往他眼睛上移去。

冯妙放下手里的衣裳,一把抱起怀儿后退两步,提防地看着冯清。她知道冯清曾经怎样害死了滢妹妹,所以对她靠近怀儿格外小心,要是她真的用护甲戳伤了怀儿,事后皇帝再怎样重罚她,怀儿的伤也于事无补了。

冯清还要凑近前来说话,冯妙一手抱着怀儿,一手把漆盘上的衣裳、鞋子整个儿裹在一起拿住,便要往外走。

“左昭仪,你不把衣裳打开来看看吗?万一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也好修改。”冯清斜挑着嘴角笑着,高声发问。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我有一剑 陆地键仙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星汉灿烂 从长津湖开始 修罗武神 人族镇守使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万相之王 从木叶开始逃亡
相关推荐:剑斩凡穹农村落榜青年打天下唐宫妃策后宫湘妃怨宫妃怨我的分身有词条死神:学医拯救不了尸魂界诸天:从暴风赤红开始不做人了综武:同福算卦,开局为雄霸批命诸天从拯救大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