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成谨将手中的荷花灯放入水中,上面的字越见模糊,起身后问洛才人这么晚了,为何还在此处。
“今夜上元节,忽然思念家中亲人,小时候,每到上元节,娘亲都会带着嫔妾去河边放灯,现在……”洛才人一身的锦白狐毛襟领袄裙,本就衬得人娇俏清丽,此刻面上笑着,眼底确是伤感,人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意。
“想家也是人之常情,这天儿太冷了,河边不宜长待,随朕回去吧”,秦成谨说完走在前面。
一甫笑着看了眼发呆的洛才人,叫她跟上皇上脚步。
洛才人心中欢喜,柔妃说的没错,皇上是喜欢这样温婉可人的女子的。
殊不知,秦成谨今夜忽然想起了赵安某,又看到有几分相似的洛才人,才会心生萌动。
上元节之夜,皇上召了沉寂半年多的洛才人侍寝,不是宜华夫人也不是正得圣宠的袁婕妤。后宫中人多有猜忌,洛才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只有柔妃知道,皇上多半是忽然想起了赵安某的旧情。从洛才人与赵安某极其相似的惊鸿一舞,到长生河边的相遇。
赵安某说的没错,只要知道还能勾起皇上对以往的半点情义,她想要翻身就会容易很多。
洛才人被皇上封为的贵人,可谓一步登天,接连几日受宠,后宫的风向开始变了。
赵安某虽然人在司珍局,消息也算灵通,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洛才人,接下来就是如何经常出入太后身边的问题。
太后明显在传召她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她曾经的身份,却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也不愿其他嫔妃为难自己,这让她有些诧异。
这一日,柔妃忽然派人送来一匹云锦,花团锦簇,贵气逼人,来人指名让赵安某缝制花样。司珍局的绣女们都是通过接妃嫔们的活计来赚取钱财,不同档次的衣物有不同的价格,而柔妃这匹锦缎,除了皇后和宜华夫人,旁人也都没有的。
以往这样的高级定制,都是由尚司来亲自定样式,还不曾由一个小绣女全权负责过。
赵安某知道,柔妃这是在帮她,在后宫,不管身居何位,没有钱财都是寸步难行的,如今她想要上位,需要打点的就更多,柔妃不能直接送钱财给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开春临近,还没见鸟语花香,这珍贵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都都开始往司珍局送。
就等着春日一到,百花争艳,让皇上多看一眼,被赞赏几句。
赵安某在司珍局的消息,不少妃嫔已经知道,很多人只是置之一笑,并不往心里去。只有如今的洛贵人,感念赵安某曾经的帮衬,在她不受宠爱的时候多加照拂,带了东西到司珍局来看她。
赵安某看到洛贵人十分意外,她出落的更加水灵大方,因为皇上恩泽而楚楚动人,顾盼生辉。
赵安某身子低伏,行了一礼。洛贵人赶紧将赵安某扶起,道,“贵人还是和我借一步说话!”
赵安某见有人好奇的向她们这个方向偷瞄,将洛贵人请进了她和湘竹的房间。
此时房间事空的,白日里绣女都在绣房当差,晚上才会会到房间里。
洛贵人关切的问赵安某这半年过的可好,赵安某苦笑,“做皇上的妃子时,总觉得后宫里那些勾心斗角劳心劳神,从被罚为下等宫女后,才知道后宫中有比那更吃人的地方,不过好歹也算熬过来了”。
洛贵人从袖子中掏出两锭银子,说司珍局的这里的日子不好过,银子给赵安某留着备用。
赵安某眼下情形,也不是该推辞的时候,便大方将银子收下,并称如今已经不是皇上妃子,让洛贵人无需客气,并告诉她这司珍眼下她是最来不得的。
洛贵人皱眉不明白赵安某的意思,赵安某解释道,“皇上如今正宠幸与你,我本就是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生怕开罪了皇上,失了恩宠。而且你与我多少有几分相似,若是皇上知道你来看我,对你必会有猜忌之心,你可明白后果?”
洛贵人惊讶的捂住嘴,不知如何是好,她也是情急之下来的,并没有考虑许多。
赵安某看她表情,猜测有人知道她的行踪,便问知道的人是谁。
洛贵人脸色白了几分,说是袁贵人透露给她赵安某在司珍局的消息,袁贵人还说她曾经与赵安某交好,如今扎安某蒙难她却不曾看过,她这才……
赵安某让洛贵人先冷静,眼下要紧的是解除洛贵人是特意来看她的嫌疑。想到此,赵安某将洛贵人带去顾尚司那,就说是为了做衣裳来。
于是洛贵人在赵安某的指引下到了顾尚司得房间,路上特意多耽搁了会儿,叫许多人都看了。
顾尚司像洛贵人行礼,洛贵人抬手让她起身,并说道,“今日我来是为了做一件蜀锦的金枝彩云衫,听说整个宫里就顾尚司有这样巧的心思,但又怕顾尚司贵人事忙,就只好登门拜访了。若是顾尚司应下,我回去后就叫侍女将蜀锦送来。”
“娘娘客气了,若是娘娘看得上奴婢的手艺,直接讲蜀锦带来就好,何必要麻烦两趟”,顾尚司恭敬道,一口将事情应下。
“我若拿来,若是顾尚司恰巧没空岂不是强人所难了,还是先问过比较稳妥”
赵安某站在一侧,没有搭话,似乎与洛才人并不熟识的样子,但顾尚司本就是心思剔透之人,此刻大概猜到赵安某将人带到她这的原因,便顺水推舟了。
不出所料,皇上召见洛贵人当晚,就问她是否拿了新得的料子去了司珍局。
洛贵人心中早有准备,照着赵安某教她的话都跟皇上说了,皇上也未见疑心。洛贵人心下对袁婕妤提防起来,将她视为宜华夫人**。
几日后,赵安某将柔妃的云锦制成了件花样独特的春装,款式新颖大方,配上云锦不俗的颜色,甚是赏心悦目。柔妃得到衣裳后,派人送来了谢礼。
赵安某本身份特殊,司珍局的人明面上都不敢欺负,但背地里也没少将她坏话,如今得的钱财比谁都多,心中都开始妒羡。
“你……”湘竹想说些什么,才开口看到赵安某看过来闭上嘴。
赵安某苦笑,这些日子湘竹一直这样,自打知道她是曾经的湘妃之后,总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