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阴冷,却比不过此时赵安某心中之寒。她盯着典狱长,若他的话为真,便是侍卫被买通;若典狱长的话为假,那必是典狱长与今日设下圈套之人勾结。秦成谨可以顺着这两条线追查,只是不知道秦成谨是信她还是信眼前这些人。
“你就是负责葛昭容的狱卒?”秦成谨沉思着将目光转向狱卒,周身寒冷,极具压迫,让那眼前那个狱卒几乎要摊在地上。
“回皇上的话,小的是负责昭容娘娘的狱卒。”狱卒摁在地上的双臂颤抖,说话的声音也带着颤音。
秦成谨在这个时候忽然看了眼赵安某,然后继续问道,“今日是你负责葛昭容的饭菜?”
“是小的。”狱卒说完猛地在地上扣头,“皇上明鉴,小的并没有在饭菜里下毒。”
秦成谨眼底闪过锐利,看着他在地上不断磕头,直到将血都磕了出来。
赵安某在听到狱卒的话后,沉思片刻,继而开口,“葛昭容还在里面躺着,牢门都没有打开,你怎么知道是被人下了毒?”
她的问话叫本就空气稀薄的地牢更加压抑,尤其是典狱长和狱卒,额头上忽然冒出的汗珠清晰可见。
想必是这个狱卒情急之下说漏了嘴,毕竟他们也不曾想过皇上会来到这大理寺的监牢。
秦成谨听了赵安某的话,看赵安某的神色有所缓和,这个狱卒确实有问题。
“说!是谁让你害葛昭容的?”秦成谨一声厉喝,叫本就因为湘昭容质疑的狱卒魂不附体。
狱卒唇齿打颤,“小的,小的也只是猜测,皇上明察。”
秦成谨暴怒之下叫人将狱卒拉出去打,直到他愿意开口为之。
赵安某站在秦成谨身边,感觉到他周身的冷意,也不敢此刻开口辩解。
“你觉得葛昭容的死可有什么蹊跷?”秦成谨忽然问向身边人。
赵安某秦成谨是听进去了自己刚才的话,赶紧开口道,“臣妾一直觉得葛昭容不是如此心机功力,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此次来想问她为何要残害未出世的皇嗣,可葛昭容却……”
“她怎么了?”秦成谨转头看向赵安某,眼底带着探究。
“葛昭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待臣妾再想多问,她忽然说‘晚了,一切都晚了’,然后就倒在地上,之后皇上就来了”赵安某小心将话说出口,暗地里猜测此刻秦成谨的心思。
秦成谨看了眼地牢中躺着的女人,无半点感情和怜惜,若湘昭容说的为真,那皇后和宜华夫人对他说的话,就要另作思量了。
赵安某观察到秦成谨几经变换的神色,安静在一旁守候,她此刻要做的就是镇定,不要自乱阵脚。葛昭容的死本就与她无关,她似乎都算好了她要来的时间,她专门等着死在自己面前一般。
“皇上,大理寺卿来了。”一甫快步到秦成谨身边禀报。
“让他进来。”秦成谨面色不善。
“罪臣参见皇上,请皇上治臣渎职之罪。”柳中卿双膝跪地,负荆请罪道。
秦成谨冷声道,“你身为大理寺卿,掌管宗室案件,理应恪尽职守,可你却疏松懈怠,让妃嫔死在大牢,岂是治你的罪就能解决的!朕命你即刻查明事情原委,否则,你这大理寺卿的位置有的是能坐”
赵安某冷眼看着,这个柳中卿是皇后的哥哥,柳家势力在当朝盘根交错实力雄厚,秦成谨想动也要忌惮三分。
“罪臣领旨。”柳中卿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直起身子后吩咐人去叫仵作来。
秦成谨摆摆手将柳中卿打断,“一甫,人带来没有。”
“回禀皇上,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一甫躬身道。
“带进来。”秦成谨话毕,一甫出去将门外的仵作带了进来,狱卒拿钥匙将牢房门打开,开始进行验尸。
柳中卿又开始头冒冷汗,皇上如此行事,明显已经怀疑到他,此刻万万不能有什么叫皇上怀疑的举动,赶紧随着仵作一同进去。
“禀告皇上,外面的狱卒还是没招,已经被打去了大半条命了。”一甫从外面进来说。
“打死为止。”秦成谨冷声道,目光扫过赵安某,神色较之前有了些许变化。
赵安某专心看着牢房之中,心里同时回想秦成谨的举动,想必他心下怀疑,才会派人请来其他仵作,他来到地牢纯属巧合。那想要害她之人,原本是要在地牢中坐实她的罪名,若是皇上不来,仵作就会指认她下毒。
如此想来,赵安某一阵后怕。
仵作从牢房中出来后,跪在秦成谨面前,“皇上,小的刚才已经检查出昭容娘娘所中之毒,那是一种西域奇毒七色堇,人服下后两个时辰才会发作。”
“你是说葛昭容中毒要超过两个时辰以上?”秦成谨厉声问道。
“是。”仵作点头,“这种毒药服下后与常人无异,只有在两个时辰后发作的时候才伴有剧痛,不消片刻,便性命休矣。”
秦成谨看向一甫,一甫领会后出去了,不消片刻,回来后在秦成谨耳边小声道,“娘娘来这不足一个时辰。”
“简直大胆!”秦成谨怒喝,想明白事中原委,更觉得气愤难当,若不是他今日凑巧来了大理寺,赵安某恐怕又要遭人陷害。
赵安某佯装惧怕,似乎不大明白其中厉害关系,怯生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为重”
秦成谨看向身侧的人儿,心中带有几丝愧疚,今日险些又冤枉了她。他真是小瞧了那些再后宫耍手段使心计的妇人,竟然连他的大理寺都敢染指,日后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大理寺卿,朕命你三日内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否则你这大理寺卿的位子也该退位让贤了。”秦成谨气的衣袖摔起,率先走出大理寺监牢。
赵安某跟秦成谨,秦成谨龙撵在前,她轿子在后,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回了皇宫。
秦成谨直接回了承明殿,赵安某回了潇湘宫。
潇湘宫内,炉火旺盛,玲珑见自家娘娘和汴水回来,赶紧上前将外袍帮忙脱下,看到汴水脸色紧绷,似乎很是恐慌,不禁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出去时还好好的,脸色怎么这样?”
汴水还在后怕,今日皇上好吓人,似乎只要一句不对就要杀人,她害怕娘娘受到牵连,也怕自己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