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的最后,大家举杯之时,年贵人起身行礼,说是身子不适,想先走一步。
秦成谨允了,让甫一招了太医,一并去看望。
柔妃侧首,悄悄对赵安某说道:“只怕是宫中又要添喜事了。”
赵安某冷笑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招摇,也不怕引火烧身。”柔妃察觉语气不对,询问道:“年贵人不是和潇湘宫交好?如今她真怀上龙嗣的话,定会对你们姐妹二人感恩戴德。”
赵安某没有把桂花糕之事告诉柔妃,只是摇摇头说:“这宫里吃人不吐骨头,性情再好的人尝到了甜头也会变得贪婪。所谓的纯良之人,宫中除了你也就是羽然了。”
随着秦成谨陪太后回宫,宫宴渐渐散去。
第二天,果然传出年贵人有喜的消息,秦成谨心情大好,难免要多照顾一些。
还未等赵氏姐妹去看望,年贵人倒是主动来潇湘宫拜访。暂且还不能下定论年贵人与桂花糕的事情是否有关,赵安某决定可以趁此机会试探一下。
年贵人着了紫红色的秀裙,外面罩了一件月白色的缎子夹袄,系了狐毛领的披风,上面用细线勾勒了一副雪莲图,随着年贵人步伐款款,似乎摇曳。随云簪上,绕了一串珊瑚宝玉的璎珞,衬得面容更加娇嫩,恰如滴水的初荷。
赵羽然打趣道:“这还没开春儿呢,咱们潇湘宫倒是招来了一只蝴蝶。”
年贵人微微欠身,含笑说道:“赵姐姐折煞嫔妾了。”自己本就颇得皇上眷顾,如今又有身孕,自然打扮的亮丽一些,也不枉费大好年华。
赵安某把小公主交给奶娘抱下去,就坐下来喝茶。端起白瓷茶盏,轻轻吹了吹口气,吹开冒出的热气,轻抿了几口盖上茶盖。这茶虽然不如自己烹煮的清香,但是也暖胃。
“这茶是我让小厨房特意用生姜为底,加了点红枣薏米熬出来的冬茶,如今年贵人也怀了子嗣,可以带些回去喝喝看,若是能暖身子,就让小厨房照着方子给你做。”赵安某关切道。
年贵人谢过后,正端起要喝。身边的宫婢提醒道:“小主,姜茶性热,喝多了易生虚火。”
年贵人瞥了一眼,训斥道:“主子们说话,哪轮到你个下人多嘴。”又转头不好意思笑道:“让湘妃娘娘见笑了。这姜茶味道是好,喝下去也舒服的很。多谢娘娘赐茶。”
赵安某无所谓的笑笑说:“你这丫鬟倒也有些见识,是个可人的丫头。”话锋一转,赵安某问起身旁的玲珑:“上次我托你找的猫找到了吗?”
年贵人手中一顿,随即马上面如常色。
赵安某细细观察到了,心中暗笑。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掩不住声色。
玲珑答道:“找到了,是否要抱过来看看?”
赵安某点点头。就连赵羽然也好奇问道:“姐姐何时对猫感兴趣了?况且咱们这种宫中,有小皇子和小公主,若是看不严,怕是容易出祸事。”
“这猫儿是我特意让娘从宫外找的,性情温顺的很。而且是一只吉物。它跟在谁身边,谁就会格外招人喜欢。”赵安某看向年贵人,“而且,这只猫是我送予年贵人的。”
年贵人惊讶反问道:“送我?”
“是啊,听宫人说,前一阵年贵人养了一只猫,可惜因为桂花糕的事儿丧命了,那只猫也算救了我们羽然的性命。现在年贵人有了身孕,每日养胎想必无聊得很。有只宠物可以逗弄一下,也给你解解乏。”
听赵安某这么解释道,年贵人好似松了一口气。既然赵安某一片好心好意,若是再不接手就落了口实。
年贵人谢过后不一会儿,玲珑抱了一只小猫进来。这猫一身锦绣似的花纹,生得呆头呆脑,憨里憨气,且尾长爪短,猫脸奇大,额上顶个“丰”字。看着挺招人喜爱。
片刻寒暄后,年贵人起身告辞。赵安某又叫巧嫣拿了些上好的补品。这些都是羽然怀胎的时候,皇上赏的,并未吃完。
“如今你正得盛宠,想必不缺这些东西,不过你与羽然姐妹情深,这也是她一番心意。”赵安某握住年贵人的手,温和说道。
赵羽然也关切着说:“是啊年贵人,怀孕的时候最离不了的就是这些,好好养着身子才能诞下漂亮的小皇子啊。”
年贵人让身后的宫婢接下东西,行了礼,告辞回宫了。
待她走后,赵羽然不屑说道:“姐姐,你说她这是过来炫耀了么?”
赵安某笑道:“你呀,怎么心眼变小了?不管她是来干嘛的,咱们好好招待了送走就是。若不是你在皇上面前进言,哪里会轮到她侍寝。宫里比她才貌好的人比比皆是,她今天应该过来谢你的提携之恩。”
正在姐妹俩打算进殿之时,彩依慌张来报,大皇子在习骑术时不慎被马踢了胸口,如今正在凤仪宫救治。皇上震怒,已经关押了相关人等,下令彻查缘由。
赵安某一听,心里一顿,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皇后那边出了什么差池,难免被人怀疑到潇湘宫。
不假思索,赵安某决定去凤仪宫看看大皇子。將赵羽然留在宫中照看皇子公主们,赵安某乘上轿撵,向凤仪宫方向去。
门口聚集了几位太医,见了赵安某,纷纷行礼。
宫内隐约传出皇后的怒斥。赵安某见没人通报,就径自走进去。
秦成谨站在一旁,眉毛深深皱在一起,阴沉的让人不敢说话。皇后发髻凌乱,连哭带训,全然没了往日端庄稳重的形象。
底下跪了一排太医,个个畏手畏脚。显然大皇子这情况不太好。不等赵安某出声,皇后狠狠剜了一眼,冷声说道:“你来干什么!我凤仪宫没有让你看戏的地方!”
秦成谨本来就厌烦宫中争斗,现下大皇子危在旦夕,皇后到处攀咬,让他心中更加烦躁。
赵安某没有被皇后吓住,欠了欠身,不卑不亢的说道:“皇子是国之将来,天下人人都关心。臣妾听闻大皇子骑马受伤,心中担忧,赶来看看。”
秦成谨欣慰赵安某不计前嫌识大体,但是这件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谁都有嫌疑。
不出片刻,都有妃嫔赶来守在门口探望,其中不乏一些好事者,来探听消息把握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