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形煤矿,谈判继续进行中。张涛心里纠结着,乡亲们也心有不安。
十二万元,这结果已经是远超预期了。
乡亲们忍不住齐刷刷地看上张涛。眼光里既有狂热的崇拜,也有着担忧与顾虑,担心鸡飞蛋碎一场空。
有两个人甚至在暗暗摇头或挥手,提醒张涛不要再莽撞下去。
十二万也许是对方的底线,也是双方共同认可的目标。
张涛几乎要同意了,可他一张嘴,却又崩出这么句话来。
“十五万元,光头,这是我的底线!”
“你们把话带给老黑,他同意就同意。不同意,那行,我们就继续玩下去!”
天啦!英雄的胃口怎么这么大呢?我们这等凡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人家却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顺理成章。
乡亲们傻眼了,可傻眼是傻眼,心底里却为张涛的自信表情所鼓舞,认为他的话是正确、合理的,也一定能实现的。
看到张涛如此坚决的表情,陈义善他们知道,多说无益,不能让张涛改变主意,还可能惹火烧身。
陈义善耸了耸肩,与光头对视一眼后,无奈道,“这个数字,我们无权表态,只能由老板来定。我估计嘛,问题不会很大。”
有这段打底后,陈义善便大胆地把老黑招待的那个条件说了出来。
“涛哥,这个事得麻烦你现在落实一下,我们也好去老板那说上硬话,为你把这个数争取下来。”
张涛想了想,爽快道,“那行,我答应你!”
话锋一转,他霸气道,“给你们半小时商量,如果没有个满意答复给我,”
他停了停,冷哼一声,“你们知道后果的!”
说完,他走到旁边,拨通一个电话。
“猛子啊,我现在在会议室谈判,事情还算顺利,明天的行动暂时取消!”
“什么?行动取消!”
猛子心领神会,装模作样鬼喊鬼叫起来。
“明天送举报信的,我安排了一百人,准备除了单位与领导外,满大街都去分发。”
“去支援的人就更多了。兄弟们一听说是涛哥有事,都奔走相告,才一个小时,就已有五百多人报名了。估计到明早,人数会突破一千。”
“我已经联系五辆军车,六辆大巴,明早七点统一出发!”
猛子的话还没有完,而且越说越离谱。
“棍老还从部队请了五十个特种兵帮忙。胖子那家伙,连炸药都准备了不少。他扬言说,煤矿不让涛哥满意,他就把煤矿炸平……”
猛子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张涛好笑地听着,不仅没制止他胡扯,反而还不时献上两个赞美词,以示鼓励与表扬。
张涛听着好笑。不明真相的乡亲们听得震惊加欢喜。而陈义善他们却听得两腿发抖,冷汗涔涔。
这真是土匪、阎王啊,调这么多人来,还带炸药包,这完全是要铲平煤矿的节奏啊!
得赶紧向老板汇报,把事情定下来,把张涛打发走。
“行!这次表现不错。半小时后,你在等我新的指令!”
张涛正要挂电话,猛子又在那边喊起来。
“涛哥,向你报告一件喜事!”
“什么好事呢?”张涛心想,这大半夜的,会冒出什么喜事呢?
“我爸当财政局长了!”猛子神采飞扬道。
“好啊!恭喜你啊!”财政局长可是肥缺,猛子这家伙,这辈子可说是躺着也衣食无忧了。
“我爸要我托话,这事还要谢谢你呢!”
“谢我干嘛呢?”张涛有点莫名其妙。
“电话里说不清,以后见面再告诉你!”
张涛与猛子的这番对话,让满屋子的人有了更深震撼。
一个可以让财政局长儿子做马仔的人,一个可以插手财政局长位置安排人,这会是普通的人吗?这背后的能量,能不大得没边吗?
“涛哥,那我们先过去了。”光头谄媚道。
“您先坐会,估计马上就会有结果。”
走到外面,陈义善与光头又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子。其实他们是统一口径,好向老板汇报。
在他们心里,已经替老板作出了决定。十五万元,只能加,一分钱都不能减。
如果老板同意,他们就继续去善后谈判。
他若不同意呢,就让他另派人来压价。他们是绝不会再和这凶神打交道了。
到陈老黑办公室,他们轮番上阵,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先是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地讲了一遍,张涛那个电话的事。
陈老黑的确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随后,他们又开始表功,把这次谈判说得如何艰难,如何在张涛巨大的威胁下,减掉他五万元,达成了十五万元的赔偿标准。
陈老黑权衡利弊,稍稍犹豫下,便同意了这个结果。
“老陈,安排财务,把十五万元的支票开给他们吧!”
话一出口,陈老黑颓然地坐下,把身子卷缩到椅子里。一种深深的落寞与挫伤感牢牢地将他攥住。
屋里所有人都识趣地离开。他们轻松地长嘘一口气,把这些凶神恶煞打发走,终于可以放心睡觉了。
“涛哥,支票给你,我们把协议签了。”
还在老远,光头就冲张涛高兴地喊起来。
他把支票晃了晃,递到张涛手上,表功似地说:“涛哥,这次我与陈矿长可是费好大力气,才把这事情办好的。”
“别的要求我也不提,我们乡里乡亲帮帮忙也是应该的。但我改天请你喝顿酒,你总得赏个脸吧!”
“好说!好说!”张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这会儿他哪有心思听光头的话呢?他心里瞬息之间正经受着各种情绪的冲击,让他一时都适应不过来。
光头他们进去找老黑汇报时,他强作镇定,其实心里是没一丝底的,甚至还为自己那句冲口而出的话后悔着呢。
这万一要把陈老黑惹怒了,把这事闹砸了,乡亲们该会多么怨恨自己啊!
没有他们的支持,凭自己的一己之力还真能翻得了天吗?还真能让陈老黑胆战心惊、心服口服、乖乖把钱送过来吗?
这显然是白日梦的。
后来,光头向他笑呵呵地走来,他一看光头表情,就知道自己赌中了,十五万元的目标实现了。
狂喜席卷心头,他拿支票的手,都止不住哆嗦着。
跟随而来的,又有一连串的疑惑与深深的担忧。
这是一种正常的反应。任何人,在一件很难甚至自认为根本不可能办成的事,意外地得到了解决后,都会产生这样一种反应。
他想,这是真的吗?陈老黑为什么答应这明显是漫天要价的条件呢?
他的实力,根本不存在让他会如此害怕,并作出这么大的让步呀!
他难道有什么阴谋诡计吗?
当然,让张涛疑惑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仅没用过支票,更是见都从来没有见过。
这样薄薄的,如一张彩纸样的东西,就是支票吗?
他拿着它抖了抖,不自觉地嘀咕出声,“这家伙就是十五万吗?”
光头等了半天,见自己的讨好与表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里有些气恼。
你这涛哥架子也太大了吧!不就是有些功夫,有些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背景吗?
现在,又见张涛嘀咕出这么一句没见识的话,他心里就更有些鄙视了,真是一个穷鬼,连支票也没见过。
不过,出于对凶神的敬畏,光头不得不压住心里这些气恼与鄙视。
“涛哥,这可是如假包换的支票啊!”
他耐心地解释道,“明天你到乡信用社,可以直接转账,也可以提现金。”
“有问题的话,我光头负责!”光头边说边使劲地擂了擂胸部。
张涛已从恍惚中恢复过来。他一把拉住光头的手,爽朗地说:“光头,这次可真感谢你了!改天我做东,请你喝一杯!”
“应该的,涛哥,就这一点小事,哪能要您请呢?那天我摆几桌,您赏个脸就行了。”光头热情地回道。
张涛脑瓜子一转,又闪出一个想法。光头这样的人什么朝代、什么地方都有,与其去打压他,还不如把他收为己用。
这对自己以后在家乡混事业,肯定会少不少麻烦,还可能添些助力。
“好了,我们都不用争!”张涛在光头背上拍了拍,佯装亲热而随意的样子。
“改天我告诉老朱,要这家伙请客,我们好好喝几杯!”
煤矿矿难之事,暂告一段落。欲知后事,敬请关注后文!
更新于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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