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可火光下齐殊的眼睛却格外透亮澄澈。
他的眸子并非规矩的凤眼,也非常人喜爱的桃花眼,好像独具一格又自成风情。就这样偏过头轻轻的垂下半边来,便恍惚露出十二分的爱意和柔情。
赵泠抬眸看着他,怔了一瞬。
齐殊好似在笑,眼帘下那点儿阴影,都为他添上几分成熟男子的风姿,莫名叫人心动。
可赵泠回神后,却哑然无语。
事实上,她至今都还没把齐殊当成另一半。
未来也许……也不会当成另一半。
她是如何成为赵宁宁的,赵泠不清楚。但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她想着起码把日子过好。
家徒四壁就好好赚钱,名声污臭就做出改变,总要让日子顺遂些。
至于赵宁宁的父母兄弟,赵宁宁的丈夫孩子,她就当是亲戚暂且关照着。等有朝一日对方回来了,再还给她便是。
所以……
赵泠抬头看了眼齐殊,先前的悸动散去,微余内心的平静:“以后不必,我一个人也可以。”
齐殊生性敏锐,自然察觉到了赵泠骤然的变化。
他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话冒犯到了对方,在路上踟蹰片刻后,握着火把的神色甚至有了些怔愣。
直播间的人也开始唉声叹气。
【看到齐秀才来的那一刹,我还以为两人爱情来了】
【小赵在想什么啊?怎么还不更进一步】
【我怎么感觉小赵顾虑重重啊!】
【换位思考,谁也不敢轻易交出自己吧?】
【咱们这个社会,大家都不敢轻易谈恋爱结婚,更何况小赵那里】
【能理解能理解,我倒是挺欣赏小赵的冷静】
【如果换成我,早就一头栽进去了】
【嗐,谁让齐秀才长得好看呢?】
【麻麻说越是漂亮的男人,越会骗人】
【我希望小赵独美,专心搞事业】
【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赵宁宁永远别回来了】
【我也是我也是,如果她回来那岂不是坐享其成,小赵又怎么办?】
【……】
众人讨论的激烈,沿着小路往回走的一家三口,却格外沉默。
小花走了几步路就累了,齐殊把火把递给赵泠,自己蹲下去将小花背了起来。
他到底是成年男子,虽然人看起来清瘦,背起一个小姑娘却是轻轻松松。
小花伏在他背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齐殊的步子便都放轻了些,他转过头来看赵泠,声音很低:“凌公子一直腹泻的事……”
赵泠点头:“我做的。”
原以为齐殊会诧异会不解,谁料他却只是笑了下,就摇摇头道:“我猜也是你。”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有些奇奇怪怪的宠溺。
赵泠都怀疑自己感知错了。
她不由得抬起头看齐殊,齐殊却正好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赵泠什么都没看到,便权当自己出现了幻觉。
两人安静回到村里,还未走到齐家,就在路边一户人家里听到了柳文慧熟悉的声音。
“天色这么晚了,我再不回去殊儿该着急了。”
后面是个男人浑厚的声音,“你那病儿子自己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管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下。”
“不行不行……”
柳文慧推辞了一会,屋内又响起男女之间不正经的声音来。
赵泠脸色微变,没有立即去看齐殊,只是用眼角余光瞄了下对方。
谁料齐殊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那张好看的皮囊下,不知藏了什么样滔天巨浪般的情绪,面上却是死水一般的无波无澜。
赵泠莫名有些尴尬。
婆婆和别人乱搞这种事,她以这个“儿媳”的身份说些什么时,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但听都听到了,如今不出声,反倒更奇怪。
正在犹豫要说些什么,齐殊突然开口:“走吧。”
赵泠愣了下,最后“哦”了一声。
这种抓奸婆婆的修罗场,她两辈子都没经历过,所以着实是没有什么经验。
齐殊不发话,那她便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
两人继续默默往前走,到了齐家大门口时,发现凌夜寒正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
赵泠知道对方是等着和她算账,为免再次被掐住脖子,赵泠先把两点体力值的奖励领了。随后才看向凌夜寒,漫不经心的问道:“凌公子还不休息啊?”
凌夜寒冷哼一声,一言未发。
齐殊看他一眼,道:“厨房有温水,凌公子自行去沐浴便是。”
凌夜寒却道:“我有一事要问问齐家娘子。”
“下药的事吗?”赵泠道,“我已经给小禾说了,药是我下的。但误会她的人是你,这又不是我挑唆的。”
听赵泠这么无所谓的态度,凌夜寒的怒火瞬间被挑起来。
赵泠正好快走到了屋子跟前,齐殊也恰好背着小花进屋去。说时迟那时快,凌夜寒的身影鬼魅一般闪到了赵泠身前。
他大约是没准备动手,只想警告赵泠一番。
谁料赵泠却条件反射的提前动了手,直接快准狠的扭住了凌夜寒胳膊。
赵泠只是健过身,练过一些防身术和散打之类,和自少时就从军习武的凌夜寒自是没法比。
更何况,她已经换了具身体,某些时候的敏锐力却是跟不上了。
因此,前一秒扭住对方胳膊,后一秒就反被对方拽住了手腕。
两人互不退让,互相使劲,就看谁横得过谁。
一开始,凌夜寒并没把赵泠放进眼里。
一个乡村妇人,哪怕再蛮狠,岂能比得过他这样的男子?
可谁料没僵持多久,他就觉得手臂生疼,像是要被人活活拽掉一般。
凌夜寒震惊的看着赵泠,赵泠忍住手腕的疼痛,抬眸盯着凌夜寒道:“凌公子,你若是等下脱臼了,可别怪我。”
凌夜寒气结:“你!”
齐殊恰好从屋内走出来,看到这一幕,顿了下才道:“夫人,凌公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赵泠想都不想,直接转头告状:“他又想掐我脖子。”
齐殊眼睛瞬间危险的眯起来,凌夜寒却道:“我并非要做什么,只是想告诉齐夫人,今日之事一了,就当你我恩怨结束。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碍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