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豪把显示屏画面切换到药物栏，药物栏上写着治疗阶段所使用的药物名称，以及用量多少。

“这是我们在张琴兰的病历上找到的，经过法医的鉴定，这些药物并非是医治抑郁症的，反而是激发抑郁症的药物，在知道这一点之后，我们昨天晚上连夜去找了负责给张琴兰治疗抑郁症的医生，也就是昨天晚上内环高速车祸的死者曾毅。”

李嘉豪把幻灯片切换到曾毅的照片，照片旁边附着曾毅的简历。

“曾毅，仁义医院精神科主任，国家级抑郁症专家，1994年大学毕业之后进入仁义医院工作至今，经过我们的调查，20年前，曾毅进入仁义医院之后的接触的第一个患者，就是张琴兰，根据曾毅的陈述，张琴兰是林筠亲自送到医院的，并且，当时张琴兰只有一些精神衰弱的问题，并没有抑郁症，而张琴兰之所以留在仁义医院接受了长达十年之久的治疗，就是因为当时林筠和仁义医院任院长以及曾毅达成了交易。”

“根据曾毅的陈述，林筠当时提出以1000万的专项研究资金和出资5000万为仁义医院扩建为条件，让曾毅将本来没有任何抑郁症的张琴兰医治成为抑郁症患者，而后，曾毅又将其医治好了，我们起初在仁义医院并没有找到关于张琴兰的治疗记录，而是李嘉豪通过恢复数据库的原始母数据才恢复出来的，根据曾毅的解释，张琴兰在抑郁症治好之后，任院长就删掉了她的治疗记录。”

“曾毅在做完这些陈述之后，我们离开曾家不到一个小时，曾毅就在内环高速路上车祸死亡。”

专案组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曾毅的死并非意外，就算没有沈天他们调查到的这些线索，单从车祸现场就可以推断出来，大货车撞上轿车之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显然是谋杀。

沈天放下手上的笔记本，对赵寅道：“关于曾毅车祸的事情，就由赵寅来说明。”

赵寅把车祸现场的情况仔细做了个说明，不管是从监控还是现场的情况来看，曾毅的死都不是意外，但即使如此，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能进行有效的侦查活动。

张琴兰那边依旧没有任何线索，林媛也没有从林筠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不过林筠几乎出动了所有人寻找张琴兰，从这一点上看，林筠或许跟张琴兰的失踪没有关系，如果张琴兰的失踪不是林筠动的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专案组的会议结束之后，沈天决定再去一次仁义医院，曾毅的死，他想看看任院长的反应，顺便看再从任院长哪里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沈天和陶安从公安局出发，李嘉豪则留在专案组整合资料，李嘉豪一脸委屈，自从陶安来了之后，他这个徒弟很明显的被降格待遇，但案情紧急，他也只能留在专案组了。

沈天和陶安赶到仁义医院的时间，正好赶上了医院吃饭的时间，任院长今天并没有拒绝会见，而是请两人到食堂包厢就餐。

新政府上台之后厉行节约，仁义医院虽然是私人医院，但也响应号召，医院的一应接待都在食堂举行，今天沈天和陶安来，任院长叫厨师准备了几个招牌菜招待。

酒菜上来之后，任院长问道：“沈队长今天来，是要问关于曾主任的事情吧？”

沈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相信昨晚上曾医生的车祸，任院长也听说了吧？”

“曾主任是我们医院的老人，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知道了，听说现场十分惨烈，车子是被大货车撞翻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任院长问道。

“车祸不归我们专案组管，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任院长了。”沈天不动声色的回道。

“说起来，曾主任生前还是我们医院精神科的专家，好多病人都是奔着曾主任来的，现在曾主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还不知道怎么跟病人家属交代啊。”

“曾医生的事情我们警方也很遗憾，但事故发生得很突然，警察赶到现场时，曾医生已经死了，昨晚我们去找过曾医生，本来想从他那里了解一些关于抑郁症的事情，但曾医生却推说身体不适拒绝回答，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不知道任院长能不能帮个忙替我们解答一下？”沈天试探性的问道。

昨天晚上沈天他们去找曾毅的事情肯定是暴露了出来，所以曾毅才会出车祸，想要证明这件事跟林筠有不有关系，任院长的反应或许能说明一些问题。

任院长听到沈天这番话，神色明显放松了不少，他看着沈天，“曾主任性格很好，沈队长你们去问，他真的什么都没说？”

“可能是他身体的确不太好吧，我们问了半天他也不肯开口，后来我们不得已就离开了曾医生家，任院长在医术方面也很有造诣，所以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任院长这方面的问题的。”沈天顺着自己的谎话说了下去。

任院长似乎是在考虑沈天这番话的真实性，半晌之后，才笑道：“都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和曾主任所攻的专业完全不同，对精神科方面一窍不通，回头我给沈队长找两个专家过来，解答沈队长的疑惑，沈队长觉得怎么样？”

沈天明知道任院长这是托词，也没揭穿，点头答应下来，吃完饭之后，任院长果真叫来了精神科两个专家，其中一个还是精神科副主任，曾毅突然死亡，他很有可能接任曾毅的班，所以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的悲戚，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种欢喜。

沈天先试着问了一些关于抑郁症方面的问题，又问了那几种激发抑郁症的药物名字，这副主任给出的回答一样，沈天又问了一些关于曾毅的问题，这才从仁义医院出来。

两人上车之后，陶安就立即问道：“从任院长的反应来看，曾毅的死有两种情况，第一是他的确不知道曾毅的死，他想从我们口中套话只是想知道我们在曾毅那里到底得到了多少的消息，第二就是这件事跟林筠跟他有关系，他想从我们这里探到口风，看我们是否对他们产生怀疑。”

人的微表情和一些细小的身体动作会出卖他们真实的目的，陶安和沈天都从任院长身上看出来他是在套话，但他套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昨天晚上我们离开曾家之后不久，曾毅就车祸死亡，今天我提起曾毅的死，他并没有多大的意外，这种情况太过反常了。”沈天分析道。

“师兄的意思是，曾毅的死，极有可能是林筠动的手？”陶安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沈天却没有直接承认，他点燃支烟，道：“自从连环杀人案开始，凶手虽然每一次犯案的对象和手段都不尽相同，但所有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跟18年前的秦海彬案有关，但曾毅虽然跟张琴兰有关，却跟秦海彬案没有关系，这是其一。”

“第二是现场没有留下凶手犯案的黑色手机和那首儿歌，对吗？”陶安立即会意过来，问道。

沈天点头，“凶手每次犯案，都会在现场留下一部黑色手机和那首鲁冰花，曾毅死亡的现场没有，而且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曾毅活着，远比他死亡所带来的价值更大，曾毅可以直接指证当年是林筠收买他对张琴兰进行违法治疗，所以最有可能杀人灭口的人，就是林筠。”

“那张琴兰的失踪，到底是林筠的自导自演，还是另有其人？”陶安问道。

“这就要看张琴兰对张永才的死，知道多少了，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当年张永才的死，或许张琴兰早就知道那不是意外。”有几条隐约的线索似乎可以证实这一点，但却又缺乏最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沈天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如果张琴兰知道张永才的死不是意外，为什么要为林筠隐瞒下来？林筠和张琴兰离婚多年，张琴兰在仁义医院住院期间，林筠来探望，张琴兰也没好脸色，要说张琴兰是因为感情才选择的隐瞒，却又不像。”陶安越想越是觉得疑惑，这些事情每一件单看都像是有问题，但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的不妥。

沈天也陷入了沉默之中，忽然间，沈天的手机响了起来，沈天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来电显示是林媛的电话。

沈天心中咯噔响了一声，那条最重要却始终被忽略的线索，就是林媛！

沈天接起电话，“喂，林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队，你们那边还是没有我妈的消息吗？”林媛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目前我们警方暂时没有任何消息，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先别着急。”沈天难得的安抚道。

“爸爸那边也已经派人去找了，但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找到我妈，她也没有出入境记录，滨海市就这么大，她到底是去了哪里了。”林媛焦急的说道。

滨海市各大车站、机场，人口集散多的地方能找的都找了，但依旧没有张琴兰的消息，张琴兰很可能处于危险之中，甚至于已经遭遇不测。

当然，沈天不敢把这个猜测告诉林媛，只要没有找到张琴兰的尸体，一切都还有希望。

“我们警方会尽力寻找她的，我们随时保持联络。”沈天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筠这次几乎出动了全部人员搜寻张琴兰，或许张琴兰的失踪真的跟林筠没有关系，但张琴兰一定是知道什么事情，否则，林筠不会做出这种反应。”陶安皱着眉头说道。

“我也有这个感觉，而且我刚才想到一件事，或许张琴兰之所以会一直选择沉默，甚至接受林筠的一切安排，或许是因为林媛。”就在刚才林媛的电话打过来时，沈天突然想到了这个关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