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朱家庄子朱家庄子教会我……”
“一呀么一呀么一呀么一,一把铁锹交给我!”
“二呀么二呀么二呀么二,二话不说为少爷!”
“三呀么三,三更半夜苦为乐,四季发财~嘿!嘿嘿!!……”
……
鸡叫头遍时,朱元章就被一阵嘹亮的‘朱家庄庄歌’给吵醒了。
“果然没看错,朱缺这小子不但聪明,而且,还难得如此勤快。”朱元章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听着窗外雄壮有力的歌声,竟然有一种想去干活的冲动。
‘他们唱的这什么歌?劳动号子?
‘听得人有些上头啊!’
朱元章翻身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缓步走出房门,这才发现天色还早,满天星斗一闪一闪的……
不错不错,年轻人就该闻鸡起舞。
庄子里的味道很好闻,稻香,花香,松香,混杂一股特别的炊烟味道,让久居皇宫的朱元章神清气爽,竟莫名的想起了马皇后。
‘回头就接妹子来庄子住几天……’
他伸了一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迈步出了院门。
远远的,便看见不远处的场院上灯火通明,影影绰绰有几队人,正在一名彪形大汉的带领下‘欻欻歘’的跑步,队列还挺齐整。
一边绕着场院跑步,一边吼唱“朱家庄庄歌”:“一呀么一呀么一呀么一,一把铁锹交给我!二呀么二呀么二呀么二,二话不说为少爷!”
啧,一个个的,倒也精神抖擞。
不过,也有一个人不太行,竟然落在队伍的后面,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一看就跟没吃饭似的,简直太丢人了!
年纪轻轻的,身子骨竟然还不如咱这五十岁的老头儿?太弱鸡了,太离谱了!
不过,等等!
那个、不是咱大儿朱标么?
啥时候……罢了,既然跟朱缺那臭小子签订了用工合同,这两个月时间,只能严格按照人家的‘庄规’作息了。
年轻人嘛,吃点苦,不是坏事。
朱元章背负双手,慢悠悠的走过去,俨然一副庄主大老爷的架口。
“张彪,干的不错,加油!”
“那个谁谁谁,朱大标,你没吃饭还是咋滴了?”
“老子都为你难为情呐!”
……
朱元章心情舒畅,装了一会儿老爷,便慢悠悠的向那些良田走去。
他的主要心思,还是改良后的稻种和土豆,想到这一大片几百亩庄稼,其中的一半现在是自己的,忍不住就咧着嘴傻笑。
‘该给儿子补偿点什么呢?’
‘臭小子不想当官,那就只能赏赐一些钱粮了。’
‘嗯,还不能让他知晓咱的真实身份。’
‘要不然,这天下少了一个坦坦荡荡的儿子,多了一个言不由衷的臣子,多没意思……’
嘿嘿嘿!
想到高兴处,朱元章忍不住就蹲下来开始拔草、松土,顺便给土豆拢一拢泥土……
……
不知不觉间,天色大亮。
场院那边的‘操练’也结束了,正排成十个小队,蹲在地上吃早饭。
侯爷府送来的那一百名‘苦力’,其中虽然不乏练家子,可是,在张彪的一顿操练下,一个个的都快累瘫了。
场院中间,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正是‘堂少爷朱大标’。
“朱大标,过来吃早餐!”张彪暴喝一声。
“彪哥…让本…让大哥缓一口气儿……”朱标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数三声,”张彪憨厚的咧嘴一笑,捏的指关节叭叭作响。
“一!”
“二!”
“好好好,我过来我过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
朱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默默的抓起一个包子,恶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嗯?肉包子?还是羊肉馅儿的!”
朱标吃了一惊:‘朱缺这小子能耐啊,给苦力吃的竟然是羊肉包子?’
朱标在南北各地都巡视过,对眼下的大明朝算是比较了解,他心里可明白,在一些贫瘠之地,就算是地主老财想吃一顿羊肉馅儿包子,那也是很不容易的。
由此可见,这个庄子该有多富啊?
“好了,肉包子吃完了,排好队,一个一个上来领羊奶。”
张彪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前摆着一大碗羊肉泡馍:“少爷说了,早上要吃好,午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少,四个包子一碗奶,保证干活的时候有足够的体力消耗。
当然,要是谁不好好干活,彪哥打出他的屎!”
“别挤,一个一个来,”两名庄户掌勺,给每个人舀了一碗羊奶。
“彪…哥,咱喝不惯这羊奶……”朱标端了一碗羊奶,走到张彪面前,“咱是堂少爷,能不能通融一下,换一碗羊肉泡馍?”
“堂少爷?羊肉泡馍?”张彪耷拉着眼皮,冷笑几声,“来人,帮堂少爷喝羊奶。”
两名庄户丢下大勺,三两步就奔了过来。
他们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活动指关节、腕关节,身上发出‘叭叭叭’的响声,嘴角扯出两道深刻的法令纹,似乎都能夹死几只苍蝇……
“我喝我喝。”朱标捏着鼻子,一口气便将一大碗羊奶灌入肚子,心里早就破口大骂。
好你个朱缺,臭小子!
你等着瞧!
很快的,早餐结束,张彪一声令下,那一百零一名苦力便排着齐整的队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唱着‘朱家庄庄歌’,向远处的一块空地跑去。
根据朱缺的规划,那地方要挖一个二三十亩的鱼塘……
……
朱元章在田里劳作了一个多时辰,一抬头,这才发现日上杆头了。
他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活动活动筋骨:“啊,真舒坦!”
他在田埂上走走,看看,时不时的,还蹲下来抚摸一下沉甸甸的稻穗,或者,摘一颗半生不熟的果子,卡察卡察的啃着,简直舒服的不行了。
不一会儿,他便回到庄院,却在大门口碰见红泥、黑妞。
“老爷去田里干活了?”
“嗯,出去熘达了一圈,活动活动筋骨。”
“就说备了早餐,咋寻不见人了呢!”
两名丫头领着‘老爷’来到后院,招呼着简单洗漱一番,便在一张方桌前坐下,轻手轻脚的端来一碗羊肉泡馍、三四样点心和一壶清茶。
“老爷请慢用。”红泥、黑妞悄声说道。
“两个丫头,朱缺呢?喊他一起用早膳啊。”朱元章问道。
“少爷还在睡觉,你声音小些行不行!”红泥没好气的说道。
“啊?这都日上竿头了,他还在睡觉?”朱元章登时就有些恼怒,“年纪轻轻的睡懒觉,这也太过分了!”
朱元章忽的站起来,卷起袖子,清了清嗓子,便要吼一嗓子。
这臭小子,咱的儿子怎么能睡懒觉呢?能耐了啊?皮痒痒了不是?
不料,红泥、黑妞二人似乎早有所防备,直奔方桌,端起那一碗羊肉泡馍转身就走:“今天是第一次,你若吵醒少爷,以后的早饭就没了!”
朱元章:“……”
哎哟嘿,被两个丫头片子给威胁了不是?咱可是你家少爷的爹……
就在三个人闹腾的时候,管家沉杀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只见他身上沾了不少血污,脸色阴沉,手上提着一名锦衣汉子。
那锦衣汉子的身上,血迹斑斑,面色惨白,整个人半死不活的,显然是身负重伤。
“沉管家,这是什么人?”红泥悄声问道。
“应该是拱卫司高手,”沉杀丢出一块金牌,上面镂刻着‘拱卫司、都指挥使’等字样,“此人偷偷潜入咱庄子,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
“拱卫司?”
“嗯,武功很高,”沉杀将那锦衣汉子扔在地上,“先绑起来,等少爷醒来后再做处理,这厮踏坏了7号实验田里的庄稼,估计活不了了。”
红泥、黑妞二人尚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朱元章的脸,却早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