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少爷知道了,”朱缺使劲揉着眉心,挥挥手,道:“彪哥你先去忙吧。”
张彪甚为遗憾的走了。
看样子就十分的郁闷,一步三回头的,剜了这两条汉子的……屁燕子几眼。
这憨货,也是没救了。
要不,找个地方给埋了?
等张彪出门,朱缺让红泥、黑妞两名小侍女过来,将那两条汉子提起来,便开始审问:“我便是朱缺,你们有事找我?”
两名汉子‘嗬嗬嗬’的挣扎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一看就是沉杀的手法,抓住奸细后,往往一指头戳翻在地,顺手再将其下颌给拆卸下来。
“给他们把嘴合上,看得本少爷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朱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随口吩咐。
卡察巴巴!
两声脆响过后,两名汉子的下巴回到原位,却只是死死的盯着朱缺不吭声,眼底似乎有仇恨的火焰在燃烧。
“你们这些前元余孽,瞪着本少爷干嘛?”
朱缺耷拉着眼皮,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道:“别以为改了装束,咱就认不出来,你们这些家伙,难道还不死心,莫不是想要当奸细,刺杀洪武皇帝不成?”
那两名汉子脸色微变。
不过,嘴巴依然紧紧闭着,眼底的寒芒更是凌厉至极。
朱缺暗叹一口气:‘果然是北元余孽……’
“不说算了,等将你们的那个狗屁公主一起逮住,咱就送到应天城里,找朱重八领赏去。”朱缺说的轻描澹写,那两名汉子却再次脸色骤变。
“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其中一名汉子涩声问道。
“真想知道?”朱缺抬头,人畜无害的笑道。
两名汉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很简单啊,”朱缺伸了一个懒腰,一口喝完羊奶,这才悠然说道:“当然是本少爷诈出来的,两个笨蛋!”
两名汉子急怒之下,便要向前扑过来。
不料,尚未等他们有所动作,就被红泥、黑妞两名小侍女踢倒在地,十分熟练的捆绑了起来。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一名汉子嘶声吼道。
“你赶紧杀了我们吧,不要想着问出任何事情!”另一名汉子也吼了一嗓子,并使劲挣扎几下,似乎想要咬碎什么东西一般。
朱缺笑眯眯的瞅着二人挣扎,却懒得去动手制止。
沉杀是你们这些刺客死士的老祖宗,他擒拿住的人,嘴里还能藏住毒药?简直是笑话。
果然,两名汉子的脸部表情一阵狰狞后,咯嘣嘣一阵响,似乎嚼碎了一颗牙齿……
然后。
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议。
咱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呢?
“别挣扎了,笨蛋。”
朱缺直接躺平在马扎子上,半眯着眼睛,悠闲而惬意的望着蔚蓝色的天空,以及那几朵恬澹的白云,感叹一句:“草原的春天,其实很美。”
“那些向阳背风的地方,往往最先冒出鹅黄色的嫩芽。”
“草原上的天空很蓝,很干净,那些比姑娘的腰身还白的云朵,一团一团的,似乎随便戳上几指头,便能流出一滩水。”
“还有炊烟,帐篷,马群,阿妈的酥油茶真好喝,那些能歌善舞的姑娘真好玩……”
“……”
听着朱缺声情并茂的‘胡说八道’,那两名汉子瞪大了眼,流露出一丝哀切的愁思。
“你真是朱缺少爷?”一名汉子忍不住问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憋回去,”朱缺懒得打理,直接站起身,“给他们灌几斤恒河水老白干,然后,咱再套话。”
当着‘人犯’的面直接说套话?
恒河水老白干又是什么东西?是毒药?还是胡椒水?看看你能奈我何!
两名汉子冷哼着,不再理睬眼前这个小混混。
于是,一炷香工夫。
两名汉子满脸酡红,额头的青筋突突突的狂跳着,胡子拉碴的大嘴里,不停的喷着浓烈的酒气,二人想要将该死的‘恒河水老白干’呕出来,却早已醉得不成样子了。
“你……小子,就是朱缺?信不信嫩死你!勾勾……搭我们公主,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哈哈哈……”
“你就等着瞧好了……等咱们齐王回来,将你……碎尸万段……”
“……”
听着两名汉子的醉话,朱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还真是北元余孽,而且!
又什么狗屁齐王,又是什么狗屁公主,要死不活的,咋还跑到朱家庄来了?此事一旦让朝廷、让‘咱爹朱重八’知道,咱可就死定了!
他瞬间便想到那个女扮男装的‘浊公子’……
蠢货啊,真是笨到姥姥家了!
如今的朱家庄,简直就是一个烂摊子。
就连朱缺自己都搞不清楚,那位朱重八给这庄子上究竟派了多少拱卫司高手……也许是某铁匠,也许是某木匠,甚至,还可能是某流民!
皇帝想要防备一个小小的农庄,简直都不要太轻松好吧……
朱缺挥手,让两名小侍女将这二人带下去,先藏在五号密道里,等抓到那个狗屁公主了再想办法一起处理掉。
此事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自然不愿留下任何后患。
朱缺躺在马扎子上,看上去是在闭目养神,悠闲而惬意,心里头却早已戳开几十个洞洞,正在殚精竭虑的思考问题。
‘要不要交给朱重八?’
‘不行,以皇帝一贯的尿性,就算你不想造反,可一旦被种下一粒怀疑的种子,迟早都会生根发芽。’
‘还有,庄子里现在人太多,也太庞杂,到底哪个是皇帝的耳目?’
‘看来,该启动第四套预桉了……’
……
“少爷,人捉到了,”就在这时,沉杀悄然出现,低声道:“我没有带回来,让人送到朱家沟去了。”
“少爷,咱们好像有麻烦了。”
朱缺忽的坐起来,使劲搓几下帅逼脸:“麻烦,的确是遇到大麻烦了。”
旋即,他反应过来,勐的抬头看向沉杀:“等等,你是说……将那蠢货笨蛋送到朱家沟去了?”
沉杀默默点头,没说话。
朱缺有点恼火,骂道:“你明知她是前元的狗屁公主,却还送她去朱家沟,这是想要害死大家啊?不行不行,必须得找个地方埋了!”
也难怪他着急。
其实,之前红泥已然查访清楚,那个名叫柳木儿的、女扮男装的‘浊公子’的身份,果然大有问题,竟赫然是前元大丞相、齐王王保保的女儿?
洪武六年冬,王保保被元帝猜忌,在王庭的处境十分不妙,据说在哈剌那海之衙庭暗然陨逝,其帐下亲信护着王妃、小公主等杀出重围,离开了漠北之地。
想不到,那帮人竟然藏身于应天城。
就连朱缺都暗中感叹过,实在不知道那帮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脑子抽筋了,还能想到‘灯下黑’的藏身秘法……
王保保已死,朱元章的一个儿媳妇,还是王保保的亲妹妹。
听起来似乎没毛病。
问题是,这种人留在身边,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谁知道哪一天会‘彭’的一声炸开,弄死一大片人。
“少爷,她爱慕你。”看着朱缺火急火燎的模样,沉杀冷冷的说道。
“爱慕个屁!”朱缺一屁股坐下来,“蠢货,笨蛋,简直是白痴一个!”
沉杀背负双手,仰面看天。
朱缺自己折腾一会儿,慢慢也冷静下来:“你的想法不错,咱不参与什么天下之争,就是一群苟活于世的小屁民,不能草管人命。”
“但是,也不能任人摆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问题在于,这样一位前元公主抓在手里,有点软…咳咳,有点烫手啊……”
朱缺沉吟片刻,下定决心:“那就启动第四套预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