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
随着一阵干嚎,刚刚冲进大院、半截铁塔般的彪哥,便被红泥、黑妞两名小侍女拖了下去。
彭彭彭!
外面传来一阵沉闷的棍棒击打声,一听就是没留手,往死里打的那种,听得人心惊肉跳。
所有流民脸色大变。
这位朱缺少爷,真是个狠人呐,以后坚决不敢去招惹,听听,连他手下的亲信都往死里打……
足足一炷香工夫,两百‘军棍’堪堪打完。
大门外,张彪的惨号声渐渐低落下去了。
终于,没了声息。
窝草、活活打死了?
流民们的脸色,再一次霍然大变,有不少喜欢闹事的,尤其觉得恐惧,混在人群之中,悄咪咪的偷眼看向脸色阴沉的朱缺。
旋即,赶紧低头。
生怕被少爷盯上。
“少爷,两百军棍打完了,”不一会儿,两名小侍女一左一右,拖着奄奄一息、浑身血污的张彪走进来:“这厮皮糙肉厚,两百军棍竟然没打死,少爷,要不要再补上两百军棍?”
众流民倒吸一口凉气:“嘶……”
想不到,看着娇滴滴的两个小娘皮,比朱缺少爷还黑啊?以后咱得绕着她俩走,再不敢动一些不太良好的心思了……
朱缺阴沉的扫视一圈众流民,冷笑道:“这些父老乡亲,跟咱们签过合同,都是咱们的亲人、朋友,是实打实的同志啊。
可是你们看看,张彪这厮干的好事!
咱们庄子上缺水?还是缺肥皂?还是缺六六六粉?为什么给大家不洗澡?你们知道不知道,跳蚤、虱子、臭虫这些,可是万病之源!
乡亲们,我朱缺对不住大家!”
说着话,他像模像样的又鞠了一躬,喝令一声:“同志们,民工基建团团长张彪,不听本少爷号令,偷工减料,致使各位父老乡亲饱受虱子、跳蚤、臭虫之苦,还要遭受脚臭、汗臭的熏染,罪大恶极,要不要再打两百军棍?”
众流民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对这位朱缺少爷,他们心存敬畏,但总体来说,最近‘操练’他们这些人的彪哥,似乎……更惹不起。
朱缺微微点头,道:“各位父老乡亲心存善念,不愿眼睁睁看着你们基建团的团长被活活打死……这是好事。
不过,国有过法,庄有庄规,张彪犯了错误,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来人,拖出去再打一百军棍,晚上挂在房梁上再打五十鞭,手下不得容情,往死里打就是了。”
说着话,朱缺挥挥手。
红泥、黑妞躬身抱拳,脆生生的喊道:“属下遵命!”
然后,架起张彪就往外面拖。
“少爷饶命,俺错了,俺再也不敢违抗你的命令了……”张彪一路干嚎着,终于被两名小侍女拖走,也不知道挂在哪根房梁上往死里打去了……
众流民噤若寒蝉,敬畏的望着朱缺,眼底的恐惧之色久久不曾消散。
朱缺暗叹一口气,心道:‘得,又演了一回大反派……’
他也挺无奈的,好端端的,谁愿意把自己的人设搞成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也是实在没法子,跟沉杀反复论证后,才商量出这一套‘驭人之法’。
“沉管家,命你暂时代理朱家庄基建团团长,下面的事,还是你来说吧。”
白脸的唱完,该到黑脸上了。
沉杀一挥手,立时便有两名庄丁健步如飞的奔过来,将一只帆布马扎子塞在朱缺屁股后头,亲手搀扶着少爷‘躺平’。
然后,他缓缓直起身,冷冷扫一眼众流民:“作为基建工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不服从命令者——”
沉杀的目光幽幽,停顿三四个呼吸后,轻轻吐出一个字:“死!”
众流民刚刚松弛下来的心,瞬间收缩好几下。
这还有完没完了?
感情是,最后这位‘沉管家’,才是真正的狼灭啊?
当然,沉杀也没有令大家失望,他冷冷的盯着众流民十几个呼吸后,这才冷冰冰的说道:“洗澡,换衣服,打扫卫生,开会。”
众流民:“……”
这个、是不是有点太简明扼要,咱都不知道该干啥……
不过,众人的疑惑没有维持多久,他们很快就了解到,沉杀说出来的话很简单,执行起来更简单。
“立正!”
“稍息!”
“立正!”
“朱家庄基建团一营一连,出列!”
“跑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那些负责‘操练’他们的庄丁,领着各自标下的‘基建连’,欻欻欻的跑步前进,向远处的一排安装了开关的铜管子跑去。
男左女右,各有自己的场地。
原来,这些铜管是朱缺专门从上游水库那边引水的管道,平时大家可以接水、淘米、洗菜、浇地,特殊情况下,用来冲澡……
嘶嘶嘶!
好冷!
听着远处传来‘嘶嘶嘶’的吸气声,朱缺听着都觉得冷。
这寒冬腊月的冲冷水澡,的确有点过分。
但是,比起让大家在不卫生的环境下生活,在各种要命的病毒传播中挣命,冷水澡又算得了什么?要知道,眼下可是大明。
一场小小的流感,说不定就能让这两三万人死绝!
朱缺不愿冒那个险。
“沉管家,让熬上十几锅姜汤、胡椒汤,再给大家分发一份晚餐,让恢复一下体力。”朱缺吩咐一声,自然便有庄丁跑出去办理。
与此同时,庄丁拉来几十车全新的棉衣、棉鞋,每人还配发一块香喷喷的香皂、一包六六六粉、十斤精盐,就守在‘露天澡堂’两头,出来一位,包装一位。
不得不说,张彪的工作还是挺仔细,竟然给每个人都编了号,量了尺寸。
所以,分发棉衣等生活用品时,井然有序……
……
忙忙乱乱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焕然一新的一万多名‘基建工人’汇聚一堂,齐刷刷的蹲在一个土台子正前方,等待朱缺少爷‘开会’。
“啧啧,不错不错。”
看着大家都洗的干干净净,穿着崭新棉衣、棉鞋,朱缺笑眯眯的说道:“这才像个样子嘛,人靠衣裳马靠鞍,咱这一眼瞅过去,这一大片乌漆嘛黑的人都是谁啊?
哎呀,原来是山东、河南那边跑过来的新郎官、新娘子啊?哈哈哈。”
台下,众流民哈哈大笑。
强忍着寒风刺骨,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冷水澡,换上新衣裳,喝两大碗胡辣姜汤,感觉整个人都暖烘烘的,自然心情舒畅。
尤其闻着身上香甜的味道,一些小媳妇、大丫头们,更是觉得美滋滋的,看着台上的朱缺少爷吐口水的姿势,似乎都挺顺眼……
“穿新衣,就得走新路,可别穿着新衣服,还要走老路。”
“同志们,大家说咱的话有没有道理?”
众流民轰然吼答:“有道理!”
朱缺笑了笑,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朱缺的亲人,咱们生死与共,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共渡难关!
大家有没有信心?”
众流民:“有!”
朱缺满意的点点头,正色说道:“那咱们就先开个会,把今后一个阶段的工作安排一下。”
然后,他招招手。
立刻便有十几名庄丁飞奔过来,手里还举着一个个大木牌,上面写着‘打铁’、‘种田’、‘做饭’、‘猎户’、‘木匠’、‘篾匠’、‘缝纫’、‘石匠’、‘屁都不会’……等文字。
“看见没,大家以前干过啥,或者说,你会干啥,直接到那块牌子后面去就行了。”朱缺指着那一熘十几个木牌子笑道。
“对了,孩童十六岁以下,无论男女,全部给我滚到学堂去念书!”
朱缺突然想起一事,将负责村学的一名庄丁喊过来:“带孩子们去学堂那边,今晚先凑合一晚上,明天咱就给大家修宿舍!”
众流民一下子愣住了。
重新分配工种,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哪一个大户人家用工,都会根据每一个人的手艺、能力、体力等进行区分对待。
不同工种,工钱自然也不同。
大家都没话说。
可是,让家家户户的孩童上村学……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尤其是那些半大丫头,如果每天出工干活,起码还能挣半份口粮,这要是送到学堂去念没什么屁用的书,这可就……
看着众流民的神情,朱缺就晓得原因了。
重男轻女思想很膈应。
同样的,读书无用论也不好,这种歪风邪气,必须严厉打击!
吗的,在有些时代,知识的确改变不了穷屌丝们的苦逼命运,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但在眼下,在这个大明朝,知识的确就是力量……
他也不生气,只是澹澹说一句:“入村学的孩童,每天三文补贴,你们做工搞基建的,小工每天二文,大工每天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