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噗通!
两声闷响过后,朱缺的话还没说完,李善长、胡惟庸二人,直接从凳子上跌落下来,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爹,李先生和胡掌柜这是?”朱缺疑惑的问道。
“他们…坐时间太久,估计腿麻了。”朱元章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臭小子,什么话都敢说,那两位分明就是被你给吓得好不……
“你们这身子骨不行啊,”朱缺嫌弃的瞅一眼,“本少爷每天只睡六七个时辰,身体也没这么虚啊。”
李善长、胡惟庸:“……”
少东家,谁让你说的话那么吓人呢!
当着洪武皇帝朱元章的面,喊人家的‘小名儿’,还明火执仗的说什么‘敲诈勒索了朱重八’,简直不要命了……
“你们啊,就该学学我爹,”朱缺哪里知晓,自己随口一句话,就将二人吓得失魂落魄,还在叽叽歪歪的说着:
“你们看我爹,贩茶多年,钱没挣下多少,可扛不住人家身子骨好啊,在外面养了那么多小老婆,还不照样生龙活虎……”
“缺儿,说正事!”朱元章轻咳一声。
再不能让他胡说八道下去了。
“好,说正事。”朱缺将那一页纸递给朱元章,打开那一只小袋子,往桌面上一倒,“看看,爹,这便是儿子给你弄来的护身符。”
朱元章忙着看那一页纸。
李善长、胡惟庸二人,却将目光齐齐投向桌子,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那一小堆纯白晶体粉末。
“此为、精盐?”李善长伸出一指,沾了点晶体粉末,对着太阳仔细观察。
胡惟庸也是。
甚至,他还沾了一点点晶体粉末,小心翼翼的放在舌尖上,细细品尝。
盐。
咸的。
很咸的盐!
二人霍然抬头,看向朱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少东家会提纯精盐?”
“基操,装逼神器之一,勿惊。”
“隔壁小云、小方、小叶、小苏他们,凭借这一点小玩意,睡公主,骗皇帝,一个个的都成全球首富了。”
“不过,咱没那野心,咱只想躺平,混吃等死一辈子……”
朱缺懒洋洋的往马扎子上一躺,自有红泥、黑妞两名小侍女过来,又是揉肩,又是捏腿,看得李善长、胡惟庸二人眼皮狂跳。
这小子,太嚣张了!
就算是陛下明面上的那十几名皇子,也从未有人敢在朱元章面前如此放肆吧?到底是私生子,看看,这孩子都被陛下惯成什么样子了……
此时,朱元章终于慢慢抬头。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盐巴提纯,竟然如此简单?一百文小钱的成本,便可提纯出一大袋不含杂质的精盐,价值何止七八两!
盐巴的利润,朱元章自然十分清楚。
尤其在洪武三年后,为了往北方前线就近运送粮饷,他听从胡惟庸的建议,亲口放开盐巴官营,实行所谓的“开中法”。
召商输粮而与之盐。
从此,山西晋商一跃而成为大明‘皇商’,出现所谓的‘八大晋商’,一个个富可敌国,就连他这个当皇帝的都有些眼红……
“儿子,此法提纯精盐,可行否?”朱元章澹然问道。
“当然可行,”朱缺懒洋洋的说道,“儿子出去一趟,专门寻了一些岩盐,制成卤水后提纯了几斤。”
朱元章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那一小堆精盐。
他伸出一指,沾了一点,放在舌尖上品尝良久,嘿嘿笑道:“果然是精盐,没有那种难闻的海水味道,也不苦不涩……”
“老东家大喜!”
李善长、胡惟庸见状,赶紧起身,躬身施礼道贺。
“大喜个屁啊,我爹又没有盐引,现在又得罪了朱重八,他敢私自提纯、贩卖精盐,保证三天不过就得脑袋搬家!”朱缺随口就是一顿毒舌。
李善长、胡惟庸二人唯有苦笑不已。
陛下,这孩子是你给惯成这样的,你就看着办吧。
朱元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小子,你别小看爹的经营能力,”朱元章澹然说道,“不就是盐引么?放心,爹在朝廷认识不少大官,想做盐的生意,一句话的事。”
“爹,你能不能别吹牛……”
“朱缺!”
“爹……”
“闭嘴!”
朱元章啪的一拍桌子,端起老爹的架口:“儿子,咱今日就给你小子露个底儿,你爹我的生意现在做得很大很大你知道吗?
不要说做盐巴的生意,就是比这更大的生意,咱想做就做,你信不信?”
“不信。”
“你……”
“你什么你?爹,你就别犯傻了,这玩意是儿子给你弄来的护身符。”
“什么护身符?”
“爹,你将这个精盐提纯之法献给朝廷,以皇爷朱重八的脾气,说不定人家一高兴会赏你一场富贵,但是爹你必须牢记,他若赏你富贵,可千万不能要。”
“为何不能要?”
“你想啊爹,咱绑了人家拱卫司的大官,敲诈勒索了十万两银子,朱重八能不生气吗?”
“他生什么气啊?他又没掏腰包……”
“爹!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知道吗?”
看着浓眉大眼的老爹,朱缺都有些无力吐槽了:“人家是皇帝,咱是谁?咱就是一个种田的,要是他臭不要脸的耍赖,咱父子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朱元章嘴角一抽:“儿子,洪武皇帝不是那样的人,他为人宽和慈爱……”
“得了吧爹,”朱缺站起身来,“你赶紧将精盐提纯之法献给朝廷,算是为咱大明立了大功,权当是儿子给你准备的护身符!”
朱元章捏着手里的‘精盐提纯之法’,沉吟不决。
这臭小子,给咱出了个难题啊。
“罢了,这护身符…咳咳,这精盐提纯之法,爹自会献给朝廷,”朱元章叹一口气,苦笑道:“不过,你这不就吃亏了么。”
朱缺笑道:“我吃什么亏?你看儿子像吃亏的人?”
“我说老爹,你不要愁眉苦脸的嘛,不就是损失几百万两银子么?儿子回头就给你挣一大堆银子,让你在后半辈子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对了爹,你外面包养那么多小老婆,是不是日子过得有些紧巴?”
“这么着,等最近风头紧得慢些了,你就把她们都接过来吧,咱庄子上地方大,也就多盖几间房的事,这事包在儿子身上……”
朱元章:“……”
这小子的一张嘴,果然抹了鹤顶红!
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说?
“好了,家里的事回头再说,今天爹带着李先生和胡掌柜过来,就是想给你出出主意,谋划谋划,将附近几个村子的田地整体规划、利用,争取早日将新品稻种、土豆推广出去……”
朱元章的算盘打得好,带着李善长、胡惟庸二人过来,还真就是为了此事。
不料,朱缺却勃然变色:“爹,你不要命了!”
朱元章一愣:“怎么,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了爹!”
朱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眼下咱大明朝百废待兴,朝廷鼓励有能力者开荒种地,可是爹,等到胡惟庸倒灶,被朱重八砍掉脑袋……”
噗通!
这一次,胡惟庸没有跌倒,却是屁股下的竹椅被坐垮了。
只见这位中书省左丞相、百官之首胡大人,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子滚滚而下,目光哀切的看向朱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