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隔壁女真人的密议,朱缺心下悚然:‘还真不能小觑天下英雄,这个阿哈出绝非善类……’
他从鹿皮靴子中取出一个小包,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之前太过仓促,他只是简单的将金疮药塞入箭创伤口里,此时,血已经止住,但已经开始发烫、发痒,应该是开始发炎了。
他给自己口中塞了一团兽皮,防止等会儿‘做手术’时将自己的舌头咬掉一截,这才开始用一把柳叶小刀‘刮骨疗伤’。
没有麻服散,故而,第一刀剜下去,他就疼出一身冷汗。
疼。
太鸡儿疼了。
但没办法,他必须将已经开始发炎、腐坏的肉全部切割剔除干净,再上一遍金疮药,方能保住小命。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狰狞着面孔,快速挖下了第二刀、第三刀……
道理很简单,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慢慢切割把自己的精气神消磨掉,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手术。
很快的,他反而不觉得特别疼了。
而是一种十分奇怪的狠厉,他的眼前竟然出现一阵五颜六色的、极为绚烂的光晕,他的身子感觉高入云端,紧接着又开始无休止的跌落。
就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中,他终于将创口处的烂肉清理完毕,清洗、敷药、包扎,顺便还将断掉的肋骨暂时先接续起来。
整个‘手术’过程中,隔壁朱昱所在的房间里,传出的一阵接一阵的哀婉之声,以及朱昱那小畜生有些变态的叱骂与嘶吼声,自然便是朱缺最好的遮掩。
同时,更是他此刻最好的麻醉剂。
嗯,就是星爷一边看片,一边从大腿根的骨头缝隙里,用菜刀往出剜子弹的既视感……
……
小半个时辰后。
朱缺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从口中拔出那一团兽皮,吃惊的发现,那团兽皮竟然被自己硬生生的嚼成了一片烂肉,湿淋淋的皮毛上面,沾满了血渍。
一番折腾,将他一身的生机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从怀中取出一个鹿皮小袋子,从里面抓了一把鱼干胡乱塞入口中,一边大口咀嚼,一边收拾身边残局,将那些被血污沾染过的地方处理干净。
等到体力恢复一些,他悄然出门了。
朱昱是一个畜生,这根本就母庸置疑,因为,从乱世之中能活下来的人,不是圣人就是畜生,朱缺自己也承认这一点。
但这不关朱缺什么事。
淮西勋贵的子弟横行无忌,欺男霸女,在大明时他就看习惯了,而且,还差点成了他们中间的一份子,这也没什么羞耻的。
朱缺之所以想杀掉朱昱,主要是为了自保。
同时,给自己创造亿点点吞并辽东之地的条件而已,不寒碜……
……
朱昱的狂欢,纯粹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或者说,建立在几名赫哲部落少女的身上、腿上、头发上、肚皮上……
他喝了赫哲人特制的鹿血酒,早已化身为一个丧失了人性的畜生,他一边狂笑着,一边用皮鞭、拳头、膝盖、指甲等,对那几名少女轮番施暴。
而受害者哀婉的惨号,反过来激发出他更加强烈的兽性,再用更加残暴的方式肆意宣泄着、嘶吼着,一张原本白净、清贵的逼脸,愈发狰狞可怖,两只严重充血的眼睛里,目光幽幽,就像一头狂暴的凶兽那般,死死的盯着那些白,那些红。
所以,当朱缺推开厚厚的木门,安静的站在这个畜生身后时,朱昱竟丝毫都没有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犹自嘶声狂笑道:
“哈哈哈,你们这些野人不错,过瘾!”
“够味儿!”
然后,正当他抓住一名少女的头发,打算往她脸上尿尿时,朱缺忍不住叹息一声。
“谁?”
朱昱勐然回头,一眼就看到朱缺苍白、清瘦而帅气逼人的脸,忍不住手底下一哆嗦,便将那名少女的脖子给拧断了。
“朱缺?”朱昱登时脸色大变,提着那名少女的尸身,便要砸过来。
朱缺顺手一指头戳下去,朱昱一声不吭的就软倒在地,浑身情不自禁的抽抽起来,嘴里还发出一阵奇怪的嘶吼和哀号。
朱缺看了看自己的指头,摇头苦笑。
用指头戳人,沉杀才是专业的。
他冷着脸对那些魂飞魄散的赫哲女子说道:“你们,继续大声叫,就跟之前一样,谁喊得不起劲,谁就死。”
他用的是赫哲语,虽然说得有些不地道,但意思表达清楚就行。
然后,那些可怜的赫哲女子,便开始颤抖着声音,继续哀婉的鸣叫不已,就像一些濒死的幼鹿那般,听上去竟然有点像小羊羔的‘咩咩’……
朱缺走到一张大桌前,抓起那些大鱼大肉狂吃起来。
顺带着,他还灌了几大口鹿血酒。
这玩意有活血化瘀、增加免疫力、快速补充能量的好处,最适合他这种重症患者享用,至于鹿血酒中激发兽性的效果,其实很一般。
在很多时候,让人彻底兽化的,不是鹿血酒,而是人心。
高高在上者,很容易漠视生命,漠视别人的死活,至于说鹿血酒……好吧,几大口鹿血酒灌进肚子里,朱缺也有些兽性大发,就像干点什么。
然后,他抓着一条鹿腿,往上面抹了些野猪油、胡椒粉、精盐,一边大口撕嚼着一边蹲到浑身抽抽的朱昱身边,含含混混的问道:“你跟谁一起来的?”
“朱缺,你这个畜生……”朱昱嘶吼一声。
不过,他的话还没骂完,就被朱缺又戳了一指头,奇怪的酸疼让他瞬间闭嘴了。
朱缺笑眯眯的问道:“你跟谁一起来的?”
“徐帅……燕王殿下……”
“他们现在何处?”
“辽东都司、铁岭卫……”
朱缺点点头,心下了然:‘辽东都司,算是大明屯军之地,已经算是深入辽东之地一大截,距离此地也虽然很是遥远,但数十万大军镇压住海西女真诸部,怪不得阿哈出、勐哥帖木儿乖乖听命,带着这个废物来到这极北之地。’
“朱昱哥哥,你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出来,我回头捎给你爹朱亮祖。”朱缺大口啃吃着鹿腿,时不时的还灌几口鹿血酒。
啧,就、挺舒坦。
“朱缺,你这个畜生!废物!”朱昱却早已发狂,他心里清楚的很,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家伙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便索性破口大骂:
“你这个废物,臭狗屎,可笑,可叹,可怜!”
“自己的亲爹被人祸祸了,却冒认皇帝陛下为亲爹,哈哈,你知道吗,你现在是咱大明朝出了名的大孝子!”
“哈哈哈……”
朱缺停下啃吃鹿腿,侧头想了想,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说话间,他又戳了朱昱一指头,让他更酸、更疼,但口齿终于灵便了一些。
这种活儿,如果让沉杀来做,根本就是一指头的事情,除非是那种铁打的真汉子,一般人绝对会把心窝子抓烂的给你往出说……
“我怎么知道的?哈哈哈,小畜生,你知道吗,你现在是朝廷钦犯,拿你的人头,可以换取黄金万两!”
“你想知道你亲爹是谁弄死的吗?”
“问我啊,小爷我告诉你啊,哈哈哈!”
“难道不是延安侯唐胜宗那老匹夫?他杀良冒功,这笔账迟早要算的。”朱缺心下暗然,脸上却依旧笑嘻嘻的,似乎早已知晓此事。
自从他得知,‘咱爹朱重八’是一个冒牌货以后,便让沉杀彻查此事。
虽然后续一些细节他不清楚。
但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以及大明那些勐人的积累军功方式,用屁股想想也差不多就是‘杀良冒功’,顺带着将自己的亲爹朱国瑞给祸祸了。
不过,他还想再确认一次。
毕竟,从内心来说,他并不希望那个茶贩子真的出事了。
也算是……心底间的一点点小期望吧。
“你、如何得知的?”朱昱瞪大了眼睛。
朱缺心里却是一阵酸痛:‘老爹朱国瑞,果然出事了。’
‘狗日的唐胜宗,果然是我的杀父仇人。’
‘这种事情,就连朱昱这样的废物都知道了,身为大明皇帝陛下的朱元章难道会不知道?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以朱元章的手段和心性,以及他亲手缔造的拱卫司的能力,这种烂事,他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可是,他一直都不肯挑明说出来。
而是一直都在、都在……冒充他朱缺的亲爹,此刻想来,无非就是看上了他苦心培育出来的粮食种子,以及他培育种子的能力。
所以,才像一个‘亲爹’那般慈祥,那般纵容他,又是给他送店铺、送钱粮、送官当,无非就是想彻底的收复他朱缺,让他成为大明的臣子。
这无可厚非。
如果朱缺自己是皇帝,绝对也会如此去做。
不过,可能方式和方法会有所不同,比如,将事情挑明了说,平等的坐下来商量商量,这个父子关系还要不要假惺惺的维系下去。
可是,朱元章选择了隐瞒。
就连咱娘……马皇后,也选择了沉默。
这就……十分令人伤感了……
朱缺觉得很累。
所以,他直接拧断了朱昱的脖子,并将他的脑袋硬生生的给扯下来,随手扔在一边,目光幽幽的看着那些尚在哀婉嘶鸣的赫哲族女子。
然后,就在那群异族女子惊恐无比、躲躲闪闪的目光中,缓缓起身。
回到了隔壁房间。
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