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能见到钧天寺的监寺?
这是陈小渔现阶段需要思考的问题。
他扫视柴房四周,一捆接着一捆的木柴错落有致,堆在屋子的各角,上面盖着草席,用来阻隔灰尘。还有房门两侧连接着屋檐板而开的通气窗。
除此之外,这间柴房就没有了别的任何东西。
不对,还有烂菜叶子和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橙色碎屑。
柴房东边角落的柴堆处,显眼的一些烂损菜叶残屑与整个柴房清一色的灰,格格不入。
依据推理小说里的情节设定,这些东西应该是上个被关押在这的人留下的食物残渣。
显然,这柴房一直是钧天寺关押犯人的地方。
南城属于王都的佛教分城,这里的衙役捕快也都是僧人,而且都是钧天寺的僧人。
这样分析下来,这间柴房其实也就是王都南城这边关押犯人的牢房。
“怪不得这里不像玄明宫的小黑屋那样破烂,地板砖梆硬,就是当衙门地牢用的。”
陈小渔跺跺脚,感受着地牢构造的实在,忽然想到之前挖通玄明宫的天虚池那事,摇摇头,弯腰抱起柴堆里的两捆木柴。
畏罪潜逃这个词在脑海里深深扎根,即便有“瞬间转移”的外挂,他此刻也还不能就这样逃走。而目前想要完成澄清自己无罪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见到钧天寺的监寺,用“灵气成像”的外挂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发生的起因经过呈现出来。
扶着墙壁,踩住两捆堆在一起的木柴,陈小渔逐渐站稳,整个脑袋高过了柴房的通气窗。他借助余光往下瞥了瞥,只发现一位灰衫僧袍的年轻和尚盘腿坐在柴房门前,口中念念有词。
“大师!大师!”
陈小渔放开声音,试图在想要外面的和尚建立有效联系。或许有效联系过后,可以利用看守他的和尚,提前见到钧天寺的监寺。
“有话直说便可。”坐在柴房门口打坐的和尚听见了声音,微微睁开眼,回应道:“不过,如果是说自己冤枉这类的话,可以不讲。”
看守柴房虽然只有两年,但和尚早已习惯回怼那些哭嚎喊冤地痞泼皮。他只当这次关进去的又是个不伦不类的富贾公子,完全没有好脾气回应。
见这和尚前言后语之间有些落差,陈小渔紧紧神,轻念了声“read”。
读心术的外挂用在此时,真是自然地恰到好处。
原来是把我当做富商的纨绔公子哥,所以才不想理我。
看穿柴房外和尚的心思,陈小渔扯扯嘴角,说道:“大师,请问您法号是什么?”
“明埃。”
和尚依旧端坐着,缓缓闭上眼的同时讲自己的法号说了出来。
“明埃大师,我要见监寺大师。”陈小渔想了想,说道。
这里读心术并未给明埃和尚的心中所想传达出来,陈小渔默认这些佛秀僧人在打坐时的心境为空。
不过既然这明埃不喜欢喊冤,那他就和之前关在柴房里的那些人做点不一样的。他不去喊冤,而是直截了当表明自己要见钧天寺的监寺。
可坐在柴房外的明埃和尚就像入了定般,端坐着纹丝不动,读心术也听不到其内心的一丝声音。
要说这佛修的心境还真是静如止水。
陈小渔感叹一声,自然地往后稍稍退却半步。
可就这半步,那些堆起来的柴捆忽然散架,他一不留神从上面摔了下来。
散落的木柴滚落一地,陈小渔摔在地上撑着腰,一脸窘相。
如果这是一本书,那他陈小渔此刻一定是最惨男主。
拍拍屁股上的灰,陈小渔站起身,忽然他感觉身后一阵凉意,隐约间听到恪恪恪的奇怪笑声。
这声音似乎从柴房的柴堆里传来,细碎地宛若少女在笑,只不过笑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陈小渔僵直身体,不敢回头。
“他是不会理你的。”
恪恪恪的奇怪笑声消失,陈小渔的身后缓缓传来幽冷的女声。
“我……好饿啊。”
饿死鬼!
结合这个世界的设定,因为饿死这一怨念所存而不能转世为人的魂灵,不死不灭。
这样的魂灵能够悄无声息地隐藏于此,想必和那个无心镇上的鬼修境界相差不会太大。
陈小渔的目光逐渐下移到空间戒指,那柄能斩灭鬼修的剑安静地靠着观天镜。
眼下,只有出剑,才能自保。
“明埃大师。”
生死存亡之际,柴房外传来声音。
随后轰隆一声,房门打开。明亮的光打在陈小渔的脸上,迎面忽然出现一位左手端着碗斋饭和右手拎着蔬菜瓜果篮的壮实和尚。
那和尚与众不同,他的一身僧袍并非灰色。
浅黄僧袍的壮实和尚除了体型,几乎和陈小渔脑海中得道高僧的形象撞到了一起。
少年僵直的嘴角微微扯动,“大师,渡我!”
“渡什么渡?到用斋的时间了,这是你的!这个是你的。”
壮实和尚听清了陈小渔的滴咕,伸出左手将斋饭递上,又将一篮子蔬菜瓜果扔到陈小渔的身后,随后一脸不耐烦地走到柴房门口,坐在了门槛上。
门外,那位叫明埃的和尚依然是双手合十,闭目不语。
读心术告诉陈小渔,用斋的时段明埃会守在敞开的柴房门外,以防他逃跑。
看不起谁,我能逃?
陈小渔抓起快子,吭哧吭呲开始扒饭。
“大和尚,今天的萝卜不太新鲜呢。”
斋饭扒拉还没两口,陈小渔的身后再次传来幽冷的少女声音,这一次那声音好像多出了些怨意。
鬼!而且还是女鬼!
陈小渔万分肯定,手上盛着斋饭的碗咣当摔在地上,一碗菜饭就这样毁于一旦。
“你这个小孽畜,关在这里还不知道老实点!”
碗摔在地上的那一瞬,坐在门槛上的壮实和尚不耐烦的脸上多了分愠怒,扭头看了看明埃,站起身朝着柴房里的陈小渔喝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个作恶多端的小妖,一个打家劫舍的小子,真是是麻烦人!”
打家劫舍的小子,无疑说的是陈小渔。
可那作恶多端的小妖,说的又是谁?
难道是在他身后的那个幽怨的女鬼?陈小渔望着发怒的壮实和尚,目光不自然地移向地上摔坏的斋碗。
只见那摔碎的瓷碗旁,一双白皙的玉手忽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