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伢子看到聂秋不吭声,挥动手臂就要甩脱,聂秋这时候却闷声说道:“不要废话,一起走!”
周围的树木依旧是挺拔,树梢上的积雪都没有滑落,地面上的枯草都没有弯曲,可见没有什么实体的力量压下,可聂秋和蛮伢子的腰背都开始佝偻下来。
有这么向前走了几步,聂秋突然停住不动,松开了拽着蛮伢子的手,蛮伢子惨笑一声,就那么直接坐在了地上,开口说道:“走,走,不用管我!”
聂秋并没有动,只是转头疑惑的看着四周,突然开口说道:“你有听到鼓声或者呐喊声吗?”
阿宁一愣,凝神细听,皱眉说道:“人在重压之下,容易有幻像幻听,你不要失心疯了,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快走!”
“不对......”聂秋又是说了一句,没有走动,反倒是纵跃到了树枝上,或许是从聂秋说自己听到什么那一刻开始,无处不在的汹涌威压已经变轻了好多。
到了这个时候,聂秋倒是能够控制自己的力量,站在树梢上看着四周,准确的说是听着四周的动静。
现在聂秋已经不敢张开自己的感知,方才感知失控,感知扩张到某一处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庞然巨物,或者说因为感知扩张,聂秋被那个庞然巨物发现了,那个存在注意力一投射过来,
那一个瞬间,聂秋后悔不迭,这岂不是自己招惹来的麻烦,接下来,果然有那种无可抵抗的威压出现。
就要抵抗不住的时候。聂秋突然有所感觉,这威压似乎没有敌意和恶意,仅仅是一种关注。当自己没有办法走动的时候,威压也随着减轻了,随即聂秋就听到了轰鸣的战鼓声。那节奏激昂慷慨,让人热血沸腾。
蛮伢子等人没有听到,聂秋也不以为这是什么幻听,他站在树梢上仅凭自己的视力和听力观察着周围。
耳中的战鼓声越来越密集,不知道何时起,战鼓声中夹杂着呐喊,这呐喊好像是战士的呼喝,又好像是为人助威喝彩,这声音实在是太有感染力了,聂秋甚至有呐喊咆哮的冲动。
威压渐渐变小。蛮伢子也恢复正常,他抬头刚要对聂秋说什么,却看到聂秋背后的光翼“唰”的一声张开,真气化作羽翼的助力之下,整个人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化为一个小点。
“鸟人!”蛮伢子笑骂了一句。却没有站起,反倒是倚靠在树上休息起来。
聂秋冲天而起,飞得高,看得远,飞到高处,应该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等聂秋落在地面上的时候,脸上已经全是苦笑,蛮伢子还没开口问,他这边就是说道:“我们想沿着边缘走,可实际上我们一直就是朝着中心前进。”
蛮伢子差点跳起来,惊问道:“什么?一直在朝着阴山中心走?”
“这山的确有古怪。”聂秋沉声说道。
或许没有什么人迷惑他们的心智,但对于某些存在来说,他们不需要迷惑人心,他们想让人如何做,人就会如何做,在这莽莽群山之中,没有了参照物,走错了方向也是经常的事情,人可能都意识不到。
聂秋也不想继续躲藏着前进,四个人,直接朝着阴山中央走去,朝着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个方向飞行。
若是外人看到此时的聂秋,不会看到他扑闪翅膀,只会看到一道金光正急速的划过天空。
聂秋刚才飞到高处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和其他地方不同的处所,而且从位置上判断,那里正是方才感知被发觉的所在。
急速飞行中聂秋也能看到阴山中的其他细节,自己现在的目的地并不是和外界隔绝,在山脉中似乎有很多条道路通往那里,这些道路还都是宽敞的大道,这样的大道往往只有官府才能修筑,这大山深处怎么会有这个。
但这些大道都已经荒废几百年了,上面长着茂密的草木,聂秋之所以看到,是因为这大道尽管已经荒郊野地的样子,可和周边的林地完全不同。
聂秋所要去往的目的地是一座山,但这座山好像是从半山腰开始就被完全削平,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也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也有稀稀落落的树木生长在那里,显得极为荒凉,可和整个遍布草木的阴山一比,那里太显眼了。
飞行中,不知道从何时起,那遍布天地的威压已经消失了。
转眼间已经来到了那巨大半山平台的上空,聂秋盘旋一下,没看到什么古怪之处,厚厚的白雪上连个野兽的脚印都没有,甚至连山中的鸟兽都不来这个地方,聂秋收了双翅,缓缓落下。
积雪很是疏松,聂秋一落下就陷到了底,居然整个腰都沉了下去,一个冬天的积雪到了这么厚的程度,倒也不奇怪。
聂秋内气迸发,将身边吹开了十几丈方圆的空地,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在半空中以为是山石的地方是废墟,是倒塌的建筑墙壁上面覆盖了积雪,在半空中看着像是大块的山石。
而且吹开积雪的空地平整异常,这里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处所,而是人力建筑成的......
刚想到这里,突然间有狂风刮起,这风巨大到不可想象,在刮起的瞬间,聂秋都要运力扎住,免得被这狂风吹走。
满地的积雪都被这狂风吹动,聂秋眯着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发现周围的山上依旧是平静的很,唯有此处狂风吹雪。
这巨大的狂风来得快,消失的也快,等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所有的积雪都已经被吹得干干净净,这里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的废墟。
聂秋站在中央四下看去,能看出这里荒废了几百年以上,原来似乎是一个大军营的规制,从那些已经快被风化成沙石的断壁上还能看出当年墙壁的厚度,这分明堡垒才会有的规格。
那巨大存在的威压也消失了。
然而突然,就在此时,蛮伢子茫然的站在聂秋的身后,好似标枪一般挺拔的矗立在原地看着那风化了的断壁残垣,废旧的堡垒,他站在雪中许久之后,突然那好似刀削般俊朗的脸庞之上,却有那晶莹的泪水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