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师弟。”贺长龄一手抓住百里无垢的左肩,将朱雀剑慢慢的抽出来,每抽一寸,皆是牵动全身的剧痛。
百里无垢身体虽然在颤抖,脸上表情却是云淡风轻,甚至有几丝嘲弄:“我已多活百年,而你却还要痛苦的活着,师哥,你真可怜,哈哈哈!”
大笑三声,宇内回荡。
贺长龄抽出朱雀剑,手一松。百里无垢如断线风筝坠落而下。
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百里无垢缓缓闭上眼睛:“这便是死吗?玄尘师兄,看来我要失约了,只是可惜了这百里茶园,世间少了一味真趣……”
贺长龄长叹一口气,他的手上又多了一条无忧宫弟子的血。
“主人好手段!”孤山道人狼狈的过来道:“没想到将死之人还有这样的力气,真是吃了大亏。”
“小橘呢?”
“哦,在这呢!”孤山道人将小猫抱给贺长龄。
贺长龄拥入怀中道:“看来是空手而归了,不过……哼!”
现在。
“这是虹山!”祁宸看着一片碎石废墟,不敢置信。
昔日百里葱茏,茶香四溢的虹山竟然已是天翻地覆。
废墟之中,似有一道熟悉身影,那人半蹲状,右手抚摸着一尊倒下的石像。
“医仙前辈!”祁宸一眼认出是玄晏君,立即打起招呼。
而玄晏君却是看向祁宸身后的玄尘子道:“艮之源身唯有《琅琊谜录》可破,是他!”
“这是百里前辈,怎么会变成石像!”祁宸走近石像,看到石像面貌,却又不由得相信。
“无垢所修炼的艮之源是纯净的土石之力,在遇到危险时可以变成石像,而真身魂灵可以寄托在任何一块土石之中,所以我才说,能打败他的大有人在,而能杀死他的寥寥无几。”玄尘子看着石像,眼神悲悯。
玄晏君继续说道;“然而《琅琊谜录》之禁术,在一剑穿心之时,死死地锁住了无垢的魂灵,夺去了他的性命。”
“可是贺长龄为什么这么做。”祁宸不解。
玄晏君看向玄尘子道:“你让他一同前来,也是知道了他的特别之处,对吗?”
“祁宸,无垢他是否给了你一页残篇。”玄尘子问道。
“对,叫天乾斩,不过好像不完整,只有一半。”
“没错,一百多年前,无垢一次奇遇所得,只是上面楔文古字我们没有一个人看得懂,也就没有深究,至于为什么只有一半,因为当初历练是两人一组,无垢和广萍师妹一同前去,所以商量一人一半。”
“山海传说记载《琅琊谜录》的克星就是《天地无相》,如果说这就是贺长龄的目的,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便明了了。”
“是指广萍仙子吗?”祁宸问道。
“没错,看来我们要去一趟风云川了,祁宸,你先退开。”
玄尘子和玄晏君并排站着,手捻口诀,催动一白一青两道玄力,无垢的佩剑从废墟中飞起,被玄尘子收入囊中,地上碎石被风能聚起,围绕石像重新聚起一座小山,玄尘子手化剑气在石壁上刻下:无忧宫弟子百里无垢之墓!
身躯葬虹山,佩剑归无忧!
祁宸在身后看着,忽然想到玄晏君是无忧弃徒,第一次见面时,二人都不愿意出现在对方面前。可如今相见,二人却看不出有半点嫌隙,反而有着天生的默契。
百年之前的那场邪祸之役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们那一届弟子身受苦难,兵刃相见。而自己,一个毛头小子却好像冥冥之中,和百年前的事情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风云川,北方之地,终年被大雪覆盖,此时传出泠泠瑶琴声。
华亭之中,一抹青衣如新,裙袂飘摇,峨眉淡扫,华若桃李,天仙之姿正是广萍仙子。
“曲高无人和,知音付与谁!”熟悉的声音响起,贺长龄不知何时到来说道:“师妹,为何琴声充满着悲伤啊!”
广萍仙子停止抚琴道:“无德之人,扰人趣味。”
“唉!怎么你们看到我,都要如此恶语相向呢。”贺长龄无奈地说道。
“很简单,因为你放弃了做人的资格,从你闯入天溟塔那一刻开始。”广萍仙子语气平静。
“呵!”贺长龄仰头活动了下筋骨道:“与你们走不同的道就是错吗?真是自以为是。”
“算了,无需多言。师妹,那半张记载楔文古字的残篇若能拿出,我留你一条全尸。”贺长龄偏身,拔出朱雀剑指向广萍仙子,经历了百里无垢的事,他不想再多费口舌。
“该留全尸的人是你!”广萍仙子玉袖一挥,瑶琴化为三尺青锋并射出数道剑气,贺长龄身形不变,朱雀剑指天一划,化纳剑气绕身一周后全数奉还。
广萍仙子立即一退,华亭被剑气切割碎裂。贺长龄刚想追击,一道巨大青芒从天而下,挟带千钧剑意,催得百里惊惶,雪尘飞扬。
贺长龄凝结法阵抵挡,被逼退数步。
“束手就擒吧,贺长龄。”玄尘子以气驭剑,漂浮在半空之中。
“来的真快,玄尘你终于要对我刀剑相向了吗?”贺长龄紧握朱雀剑。
“无垢之命,你必须偿还。”
“什么?无垢他!”广萍仙子突闻噩耗,不敢置信。
“没错,无垢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而今天,我不介意朱雀再添两条性命。”朱雀燃火,杀气四溢。
“混蛋!”广萍仙子悲愤交加,剑化箜篌,拨弦之声竟成凌厉玄气。玄尘子剑君之势,天地激荡。
贺长龄有神功护体,竟然顽强应对,不落下招。
数里之外,祁宸站在雪山之巅,看向远方三道磅礴玄气扭作一团,你来我往,不禁屏住呼吸。三位玄微之境的高手之战哪怕是相隔数里,依然能感到威压震慑,若是胆敢靠近,恐怕会被空气中流窜的玄劲撕成碎片。
“医仙前辈,您怎么不上去助战啊!”祁宸向身后说道,却是无人回应。
回过头,空无一人,祁宸摸摸头道:“医仙前辈怎么不见了!”
丛林中,孤山道人踩着深雪,半俯着身子观战。他想要寻找时机,可是这场战斗,他可能没法作乱。
“猜我找到了什么,一只残废的老鼠。”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孤山道人警觉回头,一阵风吹来,一道身影站在他头顶树杈之上。
“玄晏君,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