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我的父亲,当年的鹭鸣楼事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爹爹会成为叛徒而死。”
祁宸道:“可是父亲他不愿意告诉我,说是让我来见你。”
“我明白了,他不愿意说,是为了保护你。”单明秋道:“让你来找我,是的确也不想瞒你,所以他是希望由我来告诉你,并且告诉你,现如今应当怎样做。”
单明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坐下吧,一起吃!”
“多谢前辈!”祁宸坐下,道:“那前辈愿意说明当年的事情吗?”
“你能进入旧墟,想来天运极佳,多有奇遇。”单明秋剔着鱼刺,道:“只是我还是无法确定,现在告诉你,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我能承受的!”
“那么你认为你的父亲是因为什么而死呢?”单明秋抛出了一个问题。
祁宸立即回答道:“当然是陷害,我猜就和思清真人有关系,他不分青红皂白,也不按规矩,直接在蛮川将我父亲就地正法,然后回来后就马不停蹄的惩罚我。”
祁宸攥紧筷子,愠怒道:“他亲手摧毁了我的灵海,想让我万劫不复,还好我很幸运,遇到了很多好人。”
“那真是思清真人从中作乱,你想怎样呢?”
“报仇!”祁宸毫不犹豫的说出答案。
“一杀了之是吗?很好!”单明秋微笑道:“但是你不是他的对手,七宫之内,也不会有人帮你。你要知道思清是六壬宫长老,位高权重。”
“那又如何,只要他是不干净的,自然会被七宫唾弃。”
“鹭鸣楼已经没了,证据也都消散于当年的蛮川血海之中了。”单明秋道:“你必须冷静,喝口鱼汤,听我说说事情的真相吧。”
祁宸正襟危坐。
单明秋开始了一段深重的回忆之旅:
“大约四十年前,鹭鸣楼声名鹊起,里面的人都十分神秘,行踪成谜。他们如同传教一般,开始在九州快速蔓延。起初,七宫没有注意到这个民间兴起的组织的狼子野心。
直到几年后,各地出现了屠城惨案,无数人被捉起来,成为了没有感情的杀戮战士,这是一种被七宫明确禁止的改造人体功法,因此,从一开始,七宫内部就有人和鹭鸣楼有所勾结。
既然这个组织为祸人间,七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各派了一支队伍前往诛灭这个组织。”
“经过奋战,最后的决杀放在了危险的蛮川,我们一面要和跟我们打游击的鹭鸣楼战斗,一面要注意危险的妖兽。
你的父亲,也就是祁锋作为了后勤组组长,烧的一手好饭菜。并且非常对我的胃口,一来二去,我们就变成了朋友,那时候,战局也在向我们这方倾斜,一切都在往好的事情发展。
可是有一天,祁锋那家伙哪怕是在蛮川,也不忘记研究新菜谱,他发现了一些蛮川的特有食材,就到处寻找,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祁锋刚好撞见了神秘人和鹭鸣楼之人会谈的场景。
那个神秘人是七宫的人,他回来后很确定的和我说,因为那一天的中午,他做了一道很特别的腌閎菜,这是一种在蛮川生长的野菜,野味非常重,有一种特别的风味。
作为厨师,祁锋对这种味道很是敏感,对他来说,这种味道吃下后经久不散,甚至会附着在衣服上,常人离远了还不太能闻出来,但是他可以。
因为味道特别,那天只有几个人尝试了一下,所以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很好分辨,经过调查,那个时候只有一个人不在营地,就是你怀疑的六壬宫长老思清真人。”
“果然是他!”祁宸气愤的站起来说道。
单明秋示意祁宸坐下,继续说道:“在那个时候,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测,我和祁宸都不愿意相信思清真人是叛徒,因为他平时虽然严肃,但是绝对是一位好师父,教出了很多优秀的弟子。
于是,祁锋开始了暗中调查,终于在有一天跟踪到了神秘人和敌人会面,还知道了鹭鸣楼接下来的计划,这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祁锋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当时的另一位长老。
于是我们在暗中增派了人手,并监视着思清真人。然而那依然是一个陷阱,四面八方的敌人,还有武功明显来自七宫的高手袭击了我们。那一战,死了不少人。
思清真人的几位爱徒也在当时血溅当场。当时没有人会想到我和祁锋能够杀出重围,于是我们在被围杀中,鹭鸣楼的人一时自满,告诉了我们,这一切都是将计就计,他们早知道我们窃听了神秘人的谈话。
我拼劲全力,带着祁锋回到了营地,可是面临我们的不是温情脉脉,而是兴师问罪。因为祁锋的假情报,我方损失惨重,因此,祁宸被当做了叛徒。
失去爱徒的死去思清真人看起来最为动怒,当场以为爱徒报仇为理由,将祁宸就地正法,就在我面前!那是我们二人都是身受重伤,本就无法承受再度的创伤!
祁锋当场死亡,思清真人却以没有动杀手,只是当时祁锋身体状况太差,再加上一时愤怒,所以就地正法!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时候我就确定,思清真人一定有问题。
一时生气,加上重伤,我因此晕了过去。我是南华宫人,他们没有权力惩治我,也没有理由惩治我,就把我交给了我的师父,也就是南华宫掌教无磬真人。我的师父相信我,可是其他人却是对我产生了偏见。
说什么我和叛徒做朋友,一定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师兄弟们明里暗里的排挤我,嘲笑我。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受不了这窝囊气,索性放弃了南华宫弟子的身份,退隐江湖了。
至于祁锋,我很抱歉,鹭鸣楼被灭,思清真人被奉为英雄!根本找不到证据表明思清真人有什么问题,时隔这么多年,祁宸,已经更不可能通过什么证据去扳倒思清了。”
“看来这一切和我猜想的大差不差,前辈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祁宸垂下眼睑说道。
“算是你这顿饭的报酬,这个味道我很久没有吃过了。”单明秋微微笑道:“其实祁锋当年也教过我几道入门的菜,可惜我没什么做菜的天赋,也没认真去学,而现在也已经不可能了!”
单明秋将鱼吃的很干净,完整的剥离出了鱼骨,连缝隙中的白肉都没有放过。
“本以为我会在这里安度晚年,没想到几十年后,老友的儿子还会找上门来,看来是天可见怜,不愿意让阴谋家们善终啊!”
单明秋擦了擦嘴巴道:“祁宸,现在知道了这些,你打算做什么?”
“等待!我相信人间正道是沧桑,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现在实力不足,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了结思清,告慰亡父在天之灵。”祁宸坚定的说道。
“好!”单明秋道:“我相信你,小子,那么这个应该给你了。”
单明秋拿出了一水晶碎片,在视线内,水晶泛着靛蓝色的光彩,润色极好,放到手掌中,好像是一抹清澈的泉水。
“这是什么?”祁宸问道。
“当初我苏醒后,前去蛮川想找你父亲的尸体,结果看到你的父亲的尸体已经被妖兽蚕食,我不忍如此,驱散了妖兽,将祁锋草草掩埋,后在他的尸体中找到了这个。
他曾和我说过,这水晶碎片是他所爱的人留给他的唯一念想。我想着这样的东西不该永远埋在地下,应该给予他的儿子,也就是你。
然而,当我去往六壬宫时,却得知你已经被驱逐,天下之大,我没法找到你,回到门派又受到排挤打击,直到如今,终于算是物归原主。”
“爱的人!”祁宸陷入思绪。
“是你娘吗?祁锋不愿意和我说他的爱情往事!”
“我希望是!”祁宸心里清楚,这个她是指蓬莱仙岛的邀月仙子。
“呵,拿走吧,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单明秋说道。
“多谢!”祁宸感谢后,离开了。
这一次算是不虚此行,知道了父亲死因的前因后果,祁宸心情复杂。
回到无忧宫住所。
萧翎雪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平静的看着走进来的祁宸,平时她该是笑着迎上来的,祁宸知道气氛不对。
“去哪了?”
“没去哪!”祁宸笑道:“你吃过了吗?我带了一些……”
“现在去哪里不愿意说了是吧。”萧翎雪打断了祁宸的话。
祁宸微微皱眉,怯生生的坐在萧翎雪的旁边道:“翎雪,从旧墟回来,你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你跟我说好不好!”
萧翎雪咬了咬嘴唇道:“在你去黄泉之门里的时候,那个枢垣告诉我,未来你会有情劫。”
“这我不是早和你讲过了吗?”祁宸不解的说道。
“他说,那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你会对她动心!”萧翎雪注视着祁宸,眼底里能看到忧伤。
“什么!”祁宸瞪大眼睛,道:“我怎么可能!翎雪你要相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