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沉闷的呼吸声是姬韶云此时唯一能听到的声音,眼睛已经被血污染,看不清事物,全身几乎是动弹不得,一种奇怪的无力感笼罩着身体和精神。
右胸处的伤口既不疼痛,也不致命。看来今天真要栽在这里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臣服我!”元狩下了最后通牒。
姬韶云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一句:“抱歉了,师父,师兄,还有……我没有做到该做的事情。”
“呀!”姬韶云一声嘶吼,用尽全力许久方才站了起来,擦了擦眼睛,道:“你不是东瀛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比你们高贵的存在。”
“高贵在哪。”姬韶云手负在身后,想要努力聚起玄气。
“血统,你不会懂得,这是造物者之血。”元狩的语气很是自豪。
“呵呵,在我们太平宫,只有狗用血统论高贵,看来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姬韶云嘴上毫不留情,面对敌人,他不可能有一秒的卑躬屈膝。
“逞口舌之利,不过你激怒不了我,但是我也明白了你的意思了,那么,今日,赐你含恨!”
一甩手,邪光现,招魂而去。
姬韶云微阖双眼,安静的等待着死亡。
千钧一发之际,意想不到的身影挡在了身前。
“你怎么样!”雾岛月不知何时已经缓过神来,第一时间挡住了元狩的袭击。
元狩疑问,道:“嗯!你应该恢复记忆了!”
听到此话,姬韶云警觉的后退一步,看着雾岛月。
“趁着现在,你快跑!”
姬韶云摇摇头道:“我动不了了,你真的!”
雾岛月也看着他,随后低头道:“是的。”
“那你还要帮他!”元狩不理解。
“是他教会了我,该走怎样的人生!”雾岛月转身看向元狩,道:“就是你,像教主谗言,我们才会进攻中原,你才应该是东瀛和中原共同的敌人!”
“你!你忘了你以前是什么模样了吗?”
“我只记得现在我是什么模样!”雾岛月举起长鞭道:“出招吧!”
“这是为什么?莫非这就是父亲所说的属于人类的情感!”元狩看向自己的双手。
姬韶云眼神复杂,他没有想到的是雾岛月恢复了记忆还会帮助自己,但是无论如何,现在是逃脱的唯一机会了。
负手在后,一张特殊灵符正在生成。
元狩握紧双手,摒弃杂念,道:“罢了,罢了!就让你们二人成为一对亡命鸳鸯吧!”
雾岛月刚刚恢复全部实力,可哪里是深不可测的元狩的对手。
只是几个回合,长鞭已经被损毁,雾岛月多处挂彩,口溅朱红。
“知道不是对手!”雾岛月退到姬韶云身前道:“谢谢你,我很荣幸和你一起死!”
“你!”姬韶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直单纯利用的敌人,现在义无反顾的在救自己,这算是什么事情。
元狩已经不耐烦,邪招再出,这一招足以了结二人性命。
雾岛月回身抱住了姬韶云,在耳边轻轻耳语:
“我爱你!”
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说出了这句话,以真正的雾岛月身份。
忽然,大地现异光,一道奇特光幕出现,好似天神降福。姬韶云和雾岛月原地消失,元狩招数落空,打入海中,引起了巨大海啸!
“传送阵法!怎么可能!”元狩拂袖,怒气升起。
是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没有注意。没想到自己出手竟然没有夺回三圣器。
元狩平息怒火,很快,又一条妙计涌上心头……
中原沿海,椰林沙滩。
几只螃蟹横冲直撞的爬上海滩,正快活的觅食,忽然一道法阵出现,风云变幻。
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坐落在沙滩之上。
雾岛月睁开眼睛,正好与螃蟹对视,双方都被吓了一跳。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回事?”雾岛月爬起来四处张望。
姬韶云盘坐在地上,抱元守一,用一张绿色的符箓贴在右胸的伤口上,道:“是传送阵,需要很长的蓄力时间,是你为我争取了时间。”
雾岛月走过来蹲下道:“太好了,你的伤怎么样?”
“很严重,我需要运功疗伤。”姬韶云闭上了双眼。
雾岛月知趣的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为何救我?”姬韶云首先说话。
“你知道的。”雾岛月小声说道。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姬韶云当然记得,可是他不明白。
“你既然已经恢复记忆,应该知道,这一年多我都是在利用你,为什么?”
“因为你给了我另一种活着的方式。”雾岛月说道:“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恩典。”
“什么意思?”
“这一切都和我的过去有关,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雾岛月蹙眉道。
“随你。”
“其实雾岛月不是我的本名,而是我的花名。我是一个孤儿,我的母亲是烟花巷的女子,而我的父亲…是一个来烟花巷消遣的混蛋。”
“我的意外出生,严重影响了烟花巷的生意,因此我的母亲将我交给了东瀛第一青楼,万花并蒂楼的楼主。”
“楼主把我养育成人,从小教我勾引男人,还有武功。万花并蒂楼不仅仅是青楼,还是东瀛最大的情报站和刺客联盟。”
“我凭借着努力和天赋成为了花魁,名动东瀛,青睐者无数。包括我的父亲。”
“他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企图和我鱼水之欢,然后他就成了后院池塘里鱼儿的饵料。”
“后来,东瀛圣教异军突起,开始四处传教。我被选上了,就这样,到了今天,与你成了对立的侵略者。”
雾岛月神情复杂的看着姬韶云,他运功疗伤,不知道在不在听,但是她依旧继续说道:
“我遇见你时,你鲜衣怒马,让我起了征服的欲望。然而意外失忆,和你朝夕相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没有污秽不堪的事情,没有下流无耻的男人,不用在刀口舔血,也不用在床上遭受蹂躏。”
“这样的环境里,我方才注意到天空是蓝色的,山峰是绿色的,屋脚的花儿五颜六色,向阳而生。”
“所以,你利用我也好,我一厢情愿也罢。我想留在你身边,可以吗?”
“你是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良久,姬韶云冷冷的说道。
“是的,我想要为曾经的一切忏悔。”雾岛月道。
姬韶云冷笑一声,道:“那你数过你杀了多少中原百姓吗?”
“我!”雾岛月一时哑然,道:“我祈求原谅,我可以用余生去弥补。”
“可是被你杀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姬韶云摇摇头道:“你不欠我什么,你应该求那些已死之人原谅你。我没有权利代表黎明百姓,原谅你们侵略者的暴行。”
“你,不愿意给我机会吗?”雾岛月低下头去。
“我是七宫弟子,更是这次战争的表率,我不可能将一个东瀛人留在身边。但是……”
姬韶云徐徐睁开眼睛,道:“你确实有所功劳,也救了我一命。我感谢你,你可以不再是我的敌人,但是我的身边也容不下你,你走吧。”
“可是我已经无路可去了。”雾岛月含着泪道:“我已经彻底背叛了圣教,我不能再回去,还有你说过,会娶我的。”
最后一句,雾岛月的声音压的很低,那是她内心最后一点奢求,但是很快,这种奢求就被无情的撕碎。
“你心里清楚,那是我在利用你,我玩弄了你的感情,但那时我们是绝对的敌人,所以我不会道歉。”姬韶云完全没有感情的说道。
“你当真要赶我走!”雾岛月握紧拳头,如此悲伤。
“我已经传消息让我的师弟们来接应我,你在不走,他们看见你,可不会手软。”姬韶云态度冷漠。
雾岛月彻底失望了,她最后一点希望也已经破灭,她苦笑了几下,落寞的离开了。
跨过沙滩,走入林地。雾岛月走的歪歪扭扭,好像是失去了思想的幽灵,在没有希望的世界里游荡。
当日月轮转,风雨交替。雾岛月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因为悲恸,她的理智已经混沌,整个人已经陷入癫狂。
此时的她头发散落,衣衫褴褛。浑身泥浆,被太阳晒干成了土块,结实的粘在衣服上。
“为什么?”
“为什么?”
她的嘴里不听的嘟囔着,眼睛看着地下,不知不觉撞上了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
拉开挡住视线的杂乱头发,雾岛月看清了眼前的人,脸上顿时充满了惊恐。
她急忙后退,道:“是你,你是来杀我的吗?”
对面,黑袍矗立,正是英魂不散的元狩。
“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啧啧啧!真是可怜啊。”元狩摇摇头说道。
“别说废话了,我是叛徒我认了,给我一个痛快吧。”雾岛月一心求死。
“不不不,杀了你没有价值,我不做没有价值的事情。”
元狩上前一步,道:“我知道你喜欢姬韶云是吧,可是看起来他对你没有一点好感,你不过是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
“你想说什么?”
“我有办法,让你和姬韶云在一起!”元狩一字一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