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几个伪军早已喝得酩酊大醉了,有的趴在桌子上半睡半醒,还不时吆喝着:“喝……哥几个……来,继续喝呀……”。
首长和战士们等一行人在院子里等待着,杨继纬和古小龙隔着窗户时刻观察着大堂里的动静。他见这帮保安队的伪军仍在没完没了的喝酒,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心里不禁有点儿焦急:他们什么时候是个完呢?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离约定的时间并不多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必要时把这几个伪军收拾了,到时候硬闯也要尽快过去。想到此,他把古小龙、王彦中等骨干和饭馆掌柜的马义云同志叫到跟前商量应急对策。
杨继纬向大家谈了自己想法和应对措施,随后征求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古小龙略加思考一下说:“我觉得硬闯不是最可行、最可靠的办法。据我了解,镇子上敌人的兵力虽说不太多,连鬼子和伪军加起来总共的兵力跟咱们的人数差不多,他们也并不占多大优势。可是如果真的打起来,恐怕敌人倚仗据点和堡垒的有力地势,他们足能阻挡我们一阵子,一旦交上火,到那时,我们肯定有伤亡减员,这个不说,光是消耗我们进山的时间就成了大问题。”
杨继纬和大家一听古小龙分析的确实在理。王彦中说:“那,硬闯不行,咱总不能为了等这几个货物就这么耗下去吧?约定的时间怎么办?”
“硬闯的确是一种下策,我也考虑过了,这样一是首长和同学们的安全没有十分的把握,二是充分暴露了我们的目的和目标,会引起大批敌人对我们围剿。这么一来,我们以后的路程和行踪全都暴露在敌人的掌控面前,我们时刻处于危险之中。当然,为了争取时间,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杨继纬对古小龙问:“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古小龙说:“硬闯不行,只能用智取。”
“智取?”杨继纬一听便来了劲头,他问:“说来听听,怎么个智取法?”
“对呀。这个办法好。”未等古小龙开口,马义云一拍大腿说:“杨连长,同志们,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能行不能行?”
“老马同志您快说。”
马义云说:“这几个伪军是镇守北边出口的,整个镇子上的伪军大多数我都熟悉,他们经常到饭馆来吃饭喝酒,一来二去的日子长了,我和他们当中许多人都认识俺们饭馆的人。是这样,刚才我是想……”
说到此,马义云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大家的表情,他的意思看看大家是不是需要他出主意?杨继纬似乎明白他的心态,便笑了笑点头说:“老马同志,你有什么好办法尽快说吧。”
马义云说:“刚才经这位同志一说,倒是一下提醒了我,所以我想了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王彦中催促说:“哎呀,都是咱自己人,有什么办法说吗,有啥行不行的。”
杨继纬点头笑道:“老马您说,咱这不是商量办法吗?”
“那好吧。”马义云继续说:“你们看见紧挨着俺们这个饭馆南边有一家正盖房呢。”
“看见了。今天不是封顶了吗?”
“对,刚才走了另一桌上的人就是请盖房把式喝酒来着,盖房主家所用的人工都是镇北边一个名叫徐合庄的人,都是主家媳妇儿的娘家人。咱们就从这些盖房的用工人员入手。并且咱饭馆里有个同志正是这个村里的人员,他叫张福顺。”
杨继纬一听似乎明白了马义云的用意,他不禁兴奋地说:“老马同志,亏您想得出来,好办法,还是地方上的同志们办法多。”
古小龙和王彦中仍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古小龙问:“我们俩没明白,连长,啥好办法让你值得这么高兴?”
杨继纬笑不答。他俩又把目光投向了马义云身上。马义云解释说:“是这样,我想让同志们装扮成盖房的民工,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状况,由我和张福顺送同志们出镇,你们看这么办成不?”
大家都认为马义云的主意是个很好的可行办法,这样可以不动声色地混出镇子。杨继纬坚决地说:“好吧,就这么干。下面我们具体安排一下。”
他们又把姓陈的首长和饭馆里的张福顺叫过来一起研究此项计划。杨继纬正与大伙儿商议着具体分工和人员安排,就听见大堂里有人高声叫道:“小二!掌柜的!人呢?干什么去了?快过来上酒!”
马义云对张福顺说:“你去应付一下。”
“好。”张福顺走后,就听见杨继纬对大家说:“都清楚了吗?”
大家点头称道:“清楚了。”
杨继纬又叮嘱说:“这次行动绝对不能出现半点纰漏,各负其责,每两个人保护一名首长及学生,人盯人,闯过镇子后,希望一个都不能有事。其余同志随我行动。记住了吗?”
“都记住了。”
“好,行动。”
古小龙和王彦中向战士们介绍了刚才的具体分工和这次行的具体情况。杨继纬叫来付立国和剩余的几名战士,他们全换成短枪拽在腰间,随后与马义云进了饭馆的大堂。
此时,张福顺正劝几个伪军喝酒:“来来来,老总,酒又满上了,快喝……”
其实几个人早就不省人事了,趴在桌子上的,倒在板凳上的,也有瘫在地上的,喝什么呀喝?
杨继纬见状,满意的笑道:“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行动。”
马义云点点头,上前对几个伪军说:“老总们呀,不再喝了,时间不早了,也该休息了,来来来,我叫上几个伙计送你们回去。”
马义云见伪军们没反应,向战士们一挥手说:“走。”
于是,几个战士就像扯死狗似的架起几个伪军就往外走。当他们把伪军扯到大街之上,深秋季节的半夜里,小风带着一股股凉气迎面吹来,顿时觉得浑身稍稍有冷意。
几个伪军本来喝了很多酒,已经烂醉如泥了,又被凉风一吹,顿时,酒劲就上来了,胃口膨胀,一个个“哇哇”大吐开了,那酒精和烂酸的甘水气味一下子弥漫了整个大街。
几名战士强忍住刺鼻的味道,把几个伪军生拉硬扯地架着向镇子北头走着。此时,薄薄云雾布满了空中,把整夜间熏染得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星光,加上月亮也许刚出地平线,所以,今晚的夜间显得格暗澹。
杨继纬和马义云手拿电筒向前面探路,杨继纬看看表,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了,他心中暗道:时间过得真快!
又走了一段路,马义云小声说:“注意,快到哨卡了。”
杨继纬提醒着后面的战士们:“加把劲,快到了。”紧接着,杨继纬用手电筒向后面扫了一下,他看见古小龙和王彦中等战士们保护着首长和学生们就在后面,距离他们的位置有一段路。
这个距离恰到好处,既不好被敌人发现,万一前面出现不利的状况,又能及时隐藏和躲避。因此,杨继纬很放心,他可以专心对付和处理哨卡这边的敌人与情况。
就在他用手电向后面一扫的时间,其实他的意思是:大家注意,关键时刻到了。
后面所有战士和人员全都心知肚明,个个提起精神,时刻准备着应对不测状况的发生。
“站住!干什么的?”一道手电光照射在杨继纬和马义云的身上。
马义云被电光刺的眼睛开不开了,他手遮挡住光芒,连连喊道:“老总,是俺,是俺!俺是马义云啊!”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哨卡跟前,估计站岗的人也认出了马义云,便把电光向后面照了又照,有人问:“是马掌柜的?”
“是俺是俺!”
“你这是干啥呀?后面的人怎么回事?”
“嗨,别提了。你们有几个兄弟在俺的饭馆里吃饭,这不,多喝了两杯,有点儿多了。俺叫了几过道的乡亲,把这几个弟兄送回来了。”马义云说着话,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扯出一根递了过去,他问:“俺看是哪位兄弟站岗呢?”
站岗的伪军用手电筒又向后面照了照,果然如马义云所说的那样,几个身穿伪军制服的人被人搀扶着。这伪军接过烟点着,冲马义云客气道:“谢谢你马老板。”
“唉,谢啥?都是好兄弟,俺应该的。”马义云说着把余下的香烟塞进了伪军的衣兜里。他笑嘻嘻地说:“兄弟,你看这几个弟兄怎么安排?”
“干啥呢?怎么这么多人?”正在这时,从岗楼里又出来一个伪军,听口气好像是个当官的,他一只手端着枪另一只用手电向人群打量了好一阵子。最后,他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叫起来:“哎哟!这不是排长吗?又喝高了,快快快,把他们扶进屋里去!”
马义云认得此人,这位也姓马,是这里的伪军班长,是一个十足的混混,外号人称:马三枪,没什么脑子,仗着与马义云同姓,自称是本家人,经常去饭馆蹭吃蹭喝。
正在这时,突然有两名战士倒在地上喊:“哎哟,俺肚子疼。”
杨继纬和马义云知道这古小龙他们故意导演的戏。于是,马义云说:“哎哟,马班长,你看俺这两个老乡肚子疼,麻烦你和这个兄弟帮下忙,咱们一起把哥几个送进去,成不?”
姓马的班长问:“他们是干啥的?”
马义云回答说:“他们是徐合庄的,人家全是来帮闺女家盖房的,完工了,要回家了,人家在俺那里吃了点饭,这不遇见了这事,是俺把人家拦住顺道帮忙扶弟兄回来的。”
因为镇上的伪军们都与马义云很熟了,伪军们又知道马义云这人始终本分,所以并没有多想。那个马班长便爽快地叫上另一个伪军一起,还有马义云以及张福顺和几名战士把几个喝醉的伪军送进岗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