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住脚步、呼气、站定后将身体前倾，右脚往后撤步，左脚跟进，右臂挥拳……”

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格因司正柔声的教导着自己的第三个弟弟败洛歌，相较于他人发育完全的骨骼，败洛歌要做到格因司的要求其实并不难。

只不过因为是初学，就算是做得有模有样，他的手势和步法也是十分生涩的。

做完了一节演练，格因司停了下来，他说：“能跟上我的指令吗，？洛歌。”

“恩，哥哥的指令若是再快些，我便就跟不上了。”

败洛歌丝毫没有埋怨，他的脸上比往日多了一分清爽，在同格因司相处的几个月里，他自身也改变了许多，就连他眼里的那份黯淡，也渐渐的有了明亮起来的迹象。

“身体的基础演练，只是为了让你清楚的感觉到身体里力的流动，我真正想要教你的，其实就是有关于艺术的东西。”

格因司走到了一旁的草丛边，他低下身子摘了一朵野花，将之送到败洛歌的面前说：

“你现在看不清艺术的面貌了吧，因为任何东西到达了一个临界之后，所处其中的人便会迷茫，看不清方向。以死亡为艺术，按你先前的做法来看，你似乎就处于这个阶段了。”

“哥哥说的话我都懂，但是，请不要侮辱我的信仰。就算是哥哥，如果你做出任何否认我信仰的事，我也是决不会原谅的。”

“那么，你想好怎么来杀我了吗？就算暂时无法做到，一些方略上的事项，总是该有的吧！”

“暂时……暂时还没有想到而已。”败洛歌低下头去，“我也想过最为简单的艺术，便是最为特殊的艺术。我在你的饭菜里下过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刺杀过，设下陷阱诱导你……可是这一切都失败了。它们都过太简单了，就算你假装看不出来，自己也顺从的按照我的剧本走着，可是最终，死亡就是对你百般抗拒！我的艺术不容许失败，所以，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艺术。”

“死亡的艺术，只要它确立的对象还活着，艺术便只是空想。你困惑于用何种艺术才能让我死去，其实最为根源的一点，却让你疏忘了。”

格因司背对着败洛歌，他迎着风往前走了几步，双手负在背后，像是在思忖，又像是在犹豫。

败洛歌很快的跟上去，他们平步站在一起，因为身高的因素，败洛歌只能抬头仰望着格因司。

败洛歌说：“哥哥说我疏忘了艺术最为根源的东西，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在你绘画自己的艺术之前，你首先要有杀死对方的力量，只有两者达到了相同的水平，或者你更为甚之，你的艺术才有展现和成功的可能。”

格因司抬头看着天空，或许他觉得自己并不该说这句话的，可若是他不指破这个道理，败洛歌或许会一直迷失在艺术已经走到尽头的深渊里吧！

败洛歌现在还小，只有十三岁的败洛歌，待到他自己领悟这个道理时，一切便都已经晚了吧！可是，现在格因司将这个事实告诉败洛歌的话，那么，败洛歌未来要走的路，就将成为一个未知数了。

“那么哥哥一直在让弟弟做的就是……”

败洛歌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很聪敏，很多事情都是一点就通了。

“我在给你一支艺术的笔，好让你在不久之后拥有杀死我的力量。”格因司把手放在败洛歌的肩膀上说，“你或许会成为一位拥有着绝对力量的艺术格斗者，不过答应我，在你杀死我之前，不要把这种艺术用在其他人的身上。”

“我懂了，哥哥。”败洛歌点头说。

“为了能让你的艺术思维更为开阔，我已经把你的第二位哥哥哈维因叫回来了，他也喜欢艺术，不过想法却和你的截然不同。”格因司苦涩的一笑说，“期待一下吧，真希望你们能够和平相处。”

“我又要有一位哥哥了么？”

败洛歌的眼线放低了下去，他的脸色在那一刻也显得十分阴沉，格因司的期待并不是他的期待，他只想和格因司在一起，也就不想有其他人来打搅他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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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维因回来的时候是在第三天的傍晚，天空飞过一群乌鸦，乌鸦掠飞很低，声音也自然燥括到百米之外都觉得锐耳。

败洛歌闻声走出屋子一探究竟，在乌鸦群的最为密集的空穴里，哈维因便同着一具黑木八角棺材一起落在了地上。

“呦，是一位俊俏的小哥啊！”

哈维因没有管自己身边的那具棺材，他的两只眼睛如同锁定了猎物似的看着败洛歌。

“你是什么人？”

败洛歌也是充满着敌意的看着哈维因，仅是第一次碰面，两个人便都留下了不愉快的回忆。

“你就是哥哥信中所说的那个小鬼吧！真是不和我的胃口呢，不然，我就想现在打开你的身体看看，你这个人的本质如何了。”

哈维因突然伸出舌头一添自己干燥的嘴唇，他的右脸有一道绿色的标记，配合着他那怪异的动作，便十足的像是一条充满了威胁的毒蛇。

“哈维因，够了。”

最终出面化解尴尬的，是采花回来的格因司。他有晚上收集枯萎花朵的习惯，将之风干成粉，然后保存珍藏，据说是受到了某个人的影响，可是败洛歌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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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回来了，就先去自己的房间修整一下吧，全身都是糜烂的味道，别给自己的弟弟留下不好的印象。”格因司沉声说完，便不再理会这些，径直的走入了后堂。

相对无言了片刻，败洛歌并没有跟上格因司的步伐，他仍旧看着自己怪异的哥哥，眼中不善之意渐浓。

“哥哥似乎挺在乎你的嘛，不过，越是哥哥喜欢的东西，我可是越感兴趣的啊！”哈维因靠近了败洛歌一些，他小声的说，“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做成标本，然后送给哥哥的。”

败洛歌没有说话，既然格因司回来了，那么他也没有继续待在外面的理由了。

败洛歌没有理会哈维因的挑衅，他转过身准备离开，可是哈维因却叫住了败洛歌。

“作为哥哥送给弟弟的一份见面礼，你怎么能不接受，就准备离开呢？”

哈维因的声音有些不快，他对这个没有礼貌的弟弟感到了一丝恼怒。

闻声停下来的败洛歌看向哈维因说：“你说你要送我一份礼物？是什么。”

败洛歌自然的把目光放到了那具棺材上，他那张冰冷的脸，也不由得因为哈维因的挑衅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