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也正应如此,他的心里就算是再怎么痛苦,都不会用言语这种方式表达出来。
声音,假若多余便就是杂音了,不快乐、不开心的话,其实无声的哭一顿就好了,不需要别人听见或是看见,因为那只属于你一个人,只有你才能承担的起。
紧咬着牙唇,臼齿都要磨崩掉了,“咔呲”的声音成为了埃文的怒号,他不会落泪,因为只要你落泪了,就等同于你接受了这一种绝望。
埃文还要离开这里,他还要去往白色世界,就算在这里失去了归茫,没有了引路人,他都要将接下来的路走下去,离开地下城,离开阳昼城,然后找到等待在外的安烈……
一切都考虑的十分清楚了,就在埃文确认归茫生之无望时,他的心里就浮出了这个想法:
他无法打败弑神者,那就借着他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存在的这个空档离开这里,仇可以以后再报,可是命必须要再此前留着。
这是很明智的想法,一般人也绝对是这样去想的吧!虽然埃文也这样去想了,可是他的身体,却迟迟矗立在原地,没有就此离去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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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就这样走了的话,我怕是会内疚一辈子吧,答应别人的事情还没有办到,明明别人已经用生命去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为什么我却懦弱的想在敌人面前逃走呢?为什么会萌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惧怕死亡吗?
死亡离我远吗?每日与死亡为伴的我,在不知道何时就会因为这头发而死去的我,明明离死亡离我如此之近,为什么却徒生了害怕的情愫?没有一点觉悟的话,假若就剩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去到‘那个地方’,找到关于我的真相?”
埃文自言自语的说着,他脱离了绝望的境地,此时正在努力的说服自己坚强下去,假若他此时离开了这里,那么他就将再也碰不到归茫了,如果他还没有死,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远处响起了碎石翻落的声音,埃文抬头望去,却因为隔了一层白雾而无法看清,直到动静的源头传来了他期待的声音,埃文的眉梢才涌上了一丝雀跃。
“在无意识中让我见到了你怯弱的一面?放心吧,我不会对其他人说的。”
从声音来判断,说话的人就是此前被石海波涛吞噬的归茫,可是,为什么归茫所在的位置和埃文确定的位置不同,这个时候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早点出现,玩弄人的感情很好玩吗?”埃文怒斥归茫,可是言语之中依旧透露出了一丝欣悦。
沉默了一刻,归茫回应了埃文的问题,他说:“就算勉强让自己的身体不被碎石流绞成碎片,可是最后我依旧没能全身而退。我被困死在了碎石层下,意识也因此丧失了,至于苏醒也是不久之前的事。无意间听到了你的自言自语,虽然心中有些惭愧,但是让我知道了你这个人还是有点人情味的,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吧!”
“我真想把你那一张嘴给封上!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中听。”埃文说。
“可是在封上我的嘴之前,你不是更应该过来看看我吗?”归茫停顿了一下,继而说,“我还有半截身子被埋在碎石层里,如果耽搁久了的话,这身体也算就此废了吧。”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埃文虽然如此绝情的说着,他的身体却从自己挖的坑里站了起来,朝向归茫所在的地方走去。为了避免动静过大,把远处的敌人招惹过来,行进途中,埃文也尽量的放低了脚步,好不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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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茫所在的地方地势有些偏低,想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归茫在失去意识之前,曾在地底做出了一个短暂存在的空间,好让自己不会因为昏迷而缺氧死去。
至于归茫是怎么在困境之中做到了这些,在短时间里构建了一个如此庞大的工程,埃文没有去问,也不想知道这其中的过程。
这里是碎石层坍塌后的遗迹,在空间破碎的那一刻,归茫的身体也就不可避免的受到了碎石的砸击,和他说的一样,归茫此时的半截身子,就埋在厚实的碎石层里。
归茫笑着看着到来的埃文,可是埃文却看着他的状况笑不出声来,明明身体上已经千疮百孔了,可是为什么他的脸上还能浮现出那种风轻云淡的笑容呢?埃文的心是苦涩的,任凭他对归茫的第一感觉再怎么恶劣,他此时都笑不出声来。
“要我怎么帮你?”埃文凝重的说。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帮我把右手掌上缠着的绷带解开就好了,”归茫苦涩的一笑说,“蜂巢一击的后遗症,再加之最后收到的波动冲击,我暂时还调控不了我的身体,就连这只右手也是如此。”
“解开它就行了?”埃文疑惑的问。
“恩,解开它,我的身体就会恢复的快一些,否则的话,我的下半身就会因为长时间的缺血而瘫痪了。”
归茫偏过头去,这是他不想再多做解释的暗示,埃文懂得这个道理,也就顺从的蹲下了身子,然后着手解开归茫缠在右手上的灰色手带。
手带是用一根极长的绷带组成,上面刻画有一些黑色的标记和符文,埃文看不懂那些代表着什么意义,可是在解开的过程中,埃文感觉到了空间里慢慢涨溢的气流……
埃文意识到,有着什么东西因为手带的解开,而发生了某些不可见的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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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之前说的话来看,似乎有人想借你向我传达什么讯息?”在埃文解开手带的同时,归茫也向埃文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恩,有关你的这一次比赛,或许说是有关弑神者的情报吧,他用生命保存下来的,只为了有朝一日能让你知道。而因为命运的安排,我找到了他,并接到了他的情报。”
“那他还好吧!”
“不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他叫什么名字?”
“班塞恩,是一个了不起的格斗者。”
“我记住了。”
“他们都很信任你。”
“我知道,可是你也见到了,敌人比你我想象中的要强,”归茫说,“班塞恩让你传达了什么讯息?”
“二重受力,这就是弑神者的最终能力。”
“二重受力吗?果然如此,和我想象的一样,时隔五年,我又一次经历了当时的绝望。”
“你五年前经历过的,难道是与【天神】格因司的绝斗?可最终你活了下来,这就说明,你有取胜的把握?”
“没有,理论上来说没有。”归茫苦涩的一笑说道,“二重受力是最为高阶的格斗术,掌握了它,就等同于站在了格斗界的最高峰。”
“那为什么……”
埃文还想说些什么反驳,可是归茫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埃文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继续听归茫说下去了。
“其实,我在五年前就该死了的,能活下来,只是一个偶然,一个谎言,一个假象罢了。”
PS:最近写的过程中,思考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所以各种卡文,有些时间更新上的问题,请读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