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素女身死，三途川的无数境界也开始无人掌控，变得紊乱起来了。

大量境界之处涌入的魂魄，自然也是无人管控。

由于失去了素女的法力隐藏，敖青便以天眼找到了涂山柒柒，抬手间，便打破了涂山柒柒所在的境界，将其带回了自己身边。

“哥哥……”涂山柒柒看向敖青，不过，素女之死却并没有让她有多开心，反而让她心中颇为郁结。

是的。

素女在“菩提心界”之中看到的景象，敖青和涂山柒柒，也一样看到了。

柒柒问道：“刚才的景象，是真实存在的吗？”

敖青点了点头：“我本没有想令其身死。也许，这是她自己的意志所引发的。”

柒柒奇道：“自己的意志？那位素女……不是借力于魔道了么？”

敖青道：“不错。她借力于魔道不假，但这并不能说她便是入魔了。这位素女前辈，也着实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直至身死之前，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追逐的，正是追朔人道的轩辕，因此她才会引动人道，最终投身于人道。”

“人道？”柒柒很显然，对这个词汇并不熟悉。

敖青道：“正是你刚刚看到的那条五爪金龙。”

“五爪金龙……为何人道会是一条神龙？”

“这却是说来话长了……”

敖青目光微动。不过，他却终于明白了。

在这一刻，敖青终于知道，“釜山合符”在哪里了！

从他出山开始，便一直寻找的，那人龙合契，釜山合符……其实，就在“人道”之中！

或者说，与“人道”一样，成为了人族本身。

人族本身的龙脉，就是釜山合符！

而在这一刻，敖青也终于隐约察觉到了，所谓“人道”，究竟是何含义。

所谓人道，顾名思义，便是人族之道。与天道自然之理有所不同，人道的道，就在于“人族”本身为谋求存续的意志。

一开始，人道仅限于人族自身。但自轩辕黄帝之后，由于釜山合符的缘故，万族皆可归入于人道。只不过，话虽如此，但其实大多数族群对人道是没什么归属感的。

而且，相比起人族，具有这般意志的存在在其他种族之上也并不多。

类似素女这样，为爱而甘愿赴死的，就已经是极其罕见的了。

而想要投身人道，光凭借小爱，却仍是不足的。

因此，自上古开始，投身人道的存在多半是人族的大贤。

例如，三皇五帝，再比如古之贤相，历代贤明的君王。

先贤构成了犹如龙脉一般的，名为“人道”的存在，恰如至明至伟的光彩，照耀着人族后辈的长盛不衰。这是人族得以存续的根本！

当年，应龙就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将龙族，以及釜山合符，寄托于人道之上。

人龙合契的意义就在于此！

理解到了这一点以后，很多一直以来的疑惑不解，也可以得到解释了。

就比如说，古今的一些明明足以被封神的大贤，甚至包括孔子，可实际上最多只有神名，却未见真人。

那正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前往天庭，而是在死后投身于人道了……

甚至包括一些达到了“圣”境的存在也是如此。他们甚至没有前往彼岸，而是甘愿在人道之中。如若人道在天地寂灭之后摧毁，哪怕是圣境大神通者，亦会随之化为灰尽。

虽然这种行为，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一种愚蠢的行径。比如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长生成仙，为何单单要作为一个凡人身死，甚至不惜魂飞魄散。

但敖青，却觉得这种“愚蠢”很是难得，很是耀眼。

人生在世，并不一定长生永存便是唯一的追求。

就好像杨婵给他的启发一样。昙花一现的惊艳，或许比平庸禄禄的长存更加称得上是“永恒”。

便在此时，涂山柒柒忽然道：“哥哥，素女既然身死，三途川既无孟婆，恐怕人间界却要大乱……”

是的，她却突然想起了这个严峻的问题。

事实上，人间界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投入六道，素女如今不在，三途川的无数境界也失去了主掌。虽然有十殿阎罗和牛头马面，也只能暂时将亡魂羁押，难以送入轮回。

敖青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块符箓，点指之间，便看到一道玄光逐渐升腾而起，不一时从冥界之外请来一尊女神，朝敖青行礼：“奇相参见吾主！”

不错，来者却正是长江女神奇相：“此处为何地？不知吾主叫我来此有何吩咐？”

敖青道：“此处乃冥界，三途川上。孟婆而今身死，我需要你暂代孟婆之职，收拢玄珠法力，掌控三途境界。”

奇相一怔，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但随即，在她看到三途川到处弥漫着玄珠法力之际，却也隐约猜测到了一些：“这力量，莫非……是弇兹素女？”

“不错。孟婆正是素女所化。如今她既身死，玄珠的法力圣境之下唯有你最熟悉了。”敖青说道。

奇相大喜，眼中散发出光彩，看向周遭的玄珠法力。

这些玄珠碎片，也许对其他人用处不大，但是对她来说，可以说是犹如一个巨大的宝藏一般！

要知道，奇相纵然不弱，但比起素女来说，却还是差得远了。素女的每一颗玄珠，都比奇相的要强上百倍。

但如今，这些玄珠，却都成了留给她的遗产。

至于什么三途川，孟婆汤，她倒是不在意：“送亡魂进入六道？吾主放心，奇相一定尽力完成！”奇相脸上浮现出几分潮红之色。

“……切记，不可任性而为。”敖青嘱托了一句。

不过他心里却也知道，自己这句话，奇相能听进去，但做出来就不一定是什么样了。

奇相和素女有本质上的区别，虽然两者一定程度上的行事一样，但奇相可没有素女那种慈悲抚慰。

但是为今之计，却也没有其他更好地办法了。反正这一切是酆都大帝弄出来的，自己让奇相过来，也只是暂代。

等冥界之事平定以后，还得让酆都大帝，自己去想办法，再请来一位更适合的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