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站在窗前看了眼天色,幽黑的云正悬挂在天边,乌蒙蒙的,没有月亮。
“王爷可说见我做什么?”
北方摇摇头:“主子的心思属下不敢揣测。”
行吧。
洛嘉继续交代绿竹几句,让她务必要掩饰好,不要露出马脚。
随后对北方点了点头,背后的衣服被轻轻一提,脚下一空,跟着飞了起来。
洛嘉暗暗道:幸好自己年纪不大,体重一般,否则提不起来多不好意思?
洛府后门处,果然有一辆华贵马车候着。
南絮见到人来了,对着里面通报了声。车帘被一只慵懒修长的手掀开,如桃花般醉人的目光先落在她的腰间,再缓缓上移,嘴唇轻启:“上来。”
今晚换了一辆马车,稍显狭窄。洛嘉听话的爬上去,坐好后不安分的动了动,因为车内有点挤,她的衣角摊下来后,自然而然的搭在顾今宴的紫袍上。
她客气笑了笑,将多余出来的衣角理好搭在自己腿上。
顾今宴轻轻扫了一眼没说什么,示意南絮可以启程。
“去哪里?”洛嘉问。
夜色这么深了,他专程来找自己,是打算去哪里?
顾今宴目不转睛望着前方,淡淡吐出两个字:“吃饭。”
啊?
洛嘉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略显苦恼:“可是我刚刚才吃饱……”
“当夜宵也无碍。”
他是无碍,洛嘉只觉得肚子会有碍。算了,到时候看着他吃就行了,大不了自己不动筷子。
马车一路行驶,穿过京中几条主干道,最终停在一条安静清幽的大道中央,来到一座高贵严肃的府门前。
洛嘉从没来到这里,是以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似乎到目的地了,顾今宴熟稔下车,昂首挺胸往前跨了几步。
四处寂静无人,怪可怕的,洛嘉赶紧跟上他的步伐,稍一抬眼,触及到牌匾上的正楷,失神间脚下一滑,差点趔趄。
还好稳住了。
长公主府,顾今宴母亲的府邸。
前世,她只在传闻中听说过平昭长公主的事例,却从未见过,没想到今生竟还有幸。
顾今宴回头看来,目光停在她的脚下,低低道了声:“走路仔细些。”
平昭长公主的地盘,必然要规规矩矩的才是。
洛嘉微微颔首,挺直了脊背跟着他的步子往里走。
府门口有婢子迎接,应该是一位管事姑姑,年纪约在二十六七的模样。
见到两人前来,她先是屈身福了福,微笑道:“长公主已经等候摄政王多时,请随婢子来吧。”
她没有注意到洛嘉,或许注意到了但不认识,毕竟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人物,用不着称呼。
洛嘉回头一看,见南絮和北方都没跟过来,心里不禁狐疑。
北方是暗卫,他出不出现都一样,可南絮是顾今宴的贴身侍从,怎么现在也不跟着?
倒是把她这个连花拳绣腿都不懂得人,留在身边。
留着做什么,危险来时好扯着嗓子呼救么?
前边儿,姑姑领着两人穿过前厅,再绕过几曲回廊,来到一座叫做今夕何夕的院子。
院子口有丫鬟候着,见主子一来,都屈身福了福。
顾今宴始终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势,不曾斜眼看过别人分毫。
洛嘉则拘手拘脚,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进入院子后,来到房屋门前,婢子领着两人进入,朝着房内风华犹在的身影,唤了句:“长公主,摄政王他们来了。”
他们?
也包括她?洛嘉想,兴许是的。
房内,陈设精致华丽,各类摆件更显富贵大气。
隔着上好水晶珠帘,一位华贵妇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掀帘出来,举手投足雍容气质,连眨眼间都带着贵态。
顾今宴微微一笑,垂首道:“母亲。”
身后的洛嘉很识趣,一扫小心翼翼的姿态,含笑大方:“奴参见长公主。”
她是普通男装打扮,说是顾今宴的侍从也不会有人不信,故此才以奴自称。
长公主眼眸流转,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了儿子一眼,片刻后道:“都坐下吧。”
都?洛嘉惶恐,忙抬眼看了她一眼,却不料,与其来了个眼神碰撞,吓得她赶紧垂着脑袋不敢动弹。
在长公主和摄政王面前,她也能坐吗?
“流苏,给这位小公子赐座。”
小……小公子。
洛嘉有些傻眼,往后退了点,扯扯顾今宴的衣袍,求助似的看向他,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即便她的阿姐是贵妃,也可也没让长公主都客气到这种地步吧?
偏偏顾今宴不作回答,挑了挑眉,只身入座。
这下好了,长公主也坐下了,独留她站着,是……不是不太好?
见她未动,被唤作流苏的婢子用袖口擦了擦座椅,做了个请的手势,还道:“小公子入座吧。”
这样的举动实在让洛嘉摸不着头脑,原来她以为自己不坐是嫌弃座椅不干净?
非也非也,简直是糊涂!
她心里忐忑,对着长公主拱手道:“谢长公主。”
人家婢子都已经做到这份上,要是再不坐,倒是她不识抬举。
纵然是上辈子,洛嘉也没真正领悟到如坐针毡的意思,今儿却是明明白白的体会到了。
屁股一碰到座椅,脑中不自觉想起流苏拿袖口擦的画面,于是更显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