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损兵折将,本就郁闷难当,现见公孙瓒上来就问罪,一股怒火喷薄而出,孙坚正要发作,却见袁术回身朝孙坚一摆手,低声道:“文台啊,咱们是什么身份?不必与这种人计较,不然的话,咱们岂不是和这二人一个样了吗?”
孙坚瞪了一眼公孙瓒,没有说话。
袁术接着说道:“文台,汝想想这人是什么来路?公孙瓒,虽是贵族之后,却是个卑贱的侍女生的庶出子。”
袁术说完朝公孙瓒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孙坚没有说话,心里却不是个滋味。袁术说得听起来似乎有理,可却不对孙坚的路子。孙坚喜好结交豪侠,哪里曾在意过对方是什么出身了。孙坚身边的几员猛将,没有一个是出身名门的,不也照样个个勇猛无比吗。
孙坚虽然不太认同袁术的话,却也没有出言反驳,毕竟此时的孙坚已经投奔了袁术,他手的骑兵折损大半,步军跟着曹操等人,也没有什么好的结局。孙坚无耐,只得投奔声势正胜的袁术了。一来是袁术盘踞南阳一带,距离长沙相对来说比较近一些。二来是袁术手下兵多将广,看起来有不错的发展势头。
见孙坚不说放,公孙瓒继续怒声吼道:“孙文台,今日汝要给某一个交待!为何突然消失了两天两夜,为何汝一消失,刘战军就出现了?”
“公孙瓒!休要血口喷人!汝打了败仗,想栽赃到老子身上吗?门儿都没有!老子若不是打前阵,怎么会被那赵云偷袭?如此说起来,此番打败仗,就怪汝公孙瓒!汝要是没有私心,把汝那白马义从精锐拉过来,咱们这次至于败给那乳臭未干的赵云小子吗?”
孙坚忍无可忍,直接飙了公孙瓒一脸。孙坚说的没错,此次会盟,公孙瓒只带了数百名白马义从精锐,其余的骑兵全是新操练出来的新兵蛋子。按照公孙瓒的打算,他认为诸侯会盟,人心隔肚皮的,还是留一手比较好,万一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他也好有所应对,就这样,公孙瓒把大部分的白马义从精锐留在了辽东。此事本无人注意到,可是孙坚与旁人不同,不但勇猛无匹,还酷爱骑兵,他一直想训练出一支像白马义从那样的骑兵精铰,可是无奈江东无好马,士卒对于陆战也是不太精通,更不要说上马冲锋陷阵了。会盟之初,孙坚特意派人与白马义从的骑兵们套近乎,想从中拉拢过来几名老兵,帮他操练骑兵。可是,让孙坚没想到的是,人没拉拢来,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精铰根本就没来会盟。
孙坚心里的这股火一直憋着,今天见公孙瓒发难,一股脑地全给说出来了。
帐中的各路诸侯听了孙坚的话,纷纷指责公孙瓒自私自利。
公孙瓒怎么会服软,跟各路诸侯争吵了起来。
一时间,袁绍的中军大帐变得乱糟糟的,如同菜市场一样……
袁绍多次制止无果,只得脸色铁青地坐在上首,一声不吭。
突然,一个黑瘦的身影闪身入帐,看见帐中的情形,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哈哈……有此盟军,还讨什么刘战?当真可笑也!哈哈……”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那黑瘦的身影,表情不一,有自惭形秽的,有怒目而视的,有漠然无所谓的……
黑瘦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曹操。
曹操颇为狼狈地逃了回来,本来想劝说各路诸侯聚集大军,一举杀向洛阳,彻底消灭刘战。曹操认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枉然。
可是,让曹操没想到的是,仗还没开打,各路诸侯自己反倒快要打起来了。就这样的联盟,还怎么打仗?还怎么讨伐刘战?曹操彻底失望了。
见众不不说话了,曹操缓缓来到袁术面前,指着袁术身后的孙坚,冷声道:“孙文台,这两日,汝怎么突然没了消息?难道汝是知难而退了?”
孙坚本来就被公孙瓒弄得不肚子的火,见曹操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副问罪的模样,当即双眼一瞪,冷哼一声,没有理睬曹操。
曹操吃了个“闭门羹”,微微一愣,继续说道:“既然汝不说,那某就认为汝是临阵逃脱了。”
孙坚正等反驳,却听袁术冷冷一笑,冲身后的孙坚说道:“文台,不必与阉人之后计较,免得失了身份。”
“袁公路,汝说什么?汝敢再说一遍?”曹操嘡啷一声抽出随身长剑,指着袁术大声吼道。
阉人之后,这是曹操的逆鳞,碰之不得,如今袁术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分明是要羞辱曹操。
袁术冷哼一声,大叫道:“纪灵何在?!还不保护本将军,本将军可不会与阉人之后动手,那会弄脏本将军的双手。”
“末将在!”一个彪形大汉呼的一声冲到了袁术面前,一脸戒备的样子。
曹操恨得牙跟直痒痒,正欲上前越过纪灵,砍杀纪灵身后的袁术,只听身后的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怒声吼道:“主公!让某来!”
曹操也不拦着,向旁边侧了侧身,说道:“某要袁公路的人头。”
“是!主公!”
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四人也不管什么道义不道义的了,一起冲向纪灵。
纪灵见一下冲上来四个彪形大汉,心中有些发怵,可当着袁术的面又不想弱了气势,高举长枪,色厉内荏地吼道:“来吧,让某一枪结果了你们四人!”
众人一见世情要闹大,也不上前劝阻,纷纷后退几步,作壁上观。
曹操扫视了一圈帐中的众人,冷笑连连,边摇头边看向上首的袁绍。
曹操的目光看得袁绍直起鸡皮疙瘩,他打了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大声吼道:“住手!”
袁绍话音一落,中军大帐之内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当真是落针可闻。
袁绍没想到自己的话这么好使,当即微微一笑,眉毛一挑,打着哈哈说道:“孟德稍安勿躁,这里面有诸多误会,还请听本盟主一一道来。如何?”
曹操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袁绍的解释。公孙瓒看了一眼颇为彪悍的曹操,心说:看看人家曹操,上来就干!这才是好男儿啊!这一点值得某学习。
这样想着,公孙瓒也看向一脸笑意的袁绍,等着袁绍说出事情的原委。
袁绍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这第一件事。孟德、伯圭,汝二人不必动怒。孙文台也是损兵折将,昨日才回到大营的。”
“昨日才回?孙文台!汝搞什么名堂?”公孙瓒不信袁绍的话,直眉楞眼地吼了一句。
“伯圭,且听盟主有何话说。”曹操沉吟片刻,拉了公孙瓒一下。
袁绍尬尴的一笑,把孙坚所带骑兵是如何被赵云全歼的讲了一遍。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朝孙坚一拱手:“如此说来,是某错怪文台了,还请见谅。”这时候的曹操表现出来的还不是一代枭雄的气质,而是礼贤下士的贤主模样。
孙坚正待上前拱手还礼,却听一旁的袁术不咸不淡地说道:“文台,不要忘了本将军刚才的话。”
孙坚一时没有听出袁术话里的意思,越过袁术,上前朝曹操一拱手:“孟德乃真英雄也,坚怎会因此等小事与孟德生出嫌隙呢。”
孙坚话音一落,曹操微微一笑,朝孙坚一拱手:“文台乃真猛士也!操不该认为文台会做战场逃兵的,惭愧啊——”
看着曹操、孙坚二人笑呵呵地在一边聊着,袁绍再次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这第二件事……”
话未说完,却听公孙瓒怒声道:“袁本初,汝红口白牙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么?汝说孙文台昨日才回来,汝说他所领的骑兵被那赵云全灭了,某不信!拿出证据来!”
公孙瓒不是胡说,他是真的不信孙坚所领的骑兵会被全灭了,那里面可有他公孙瓒不少白马义从呢,虽然是新操练出来的新兵,却也是白马义从啊,比起一般的骑兵,那是要强上不少的,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听了公孙瓒的话,袁绍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老脸一黑,冷声道:“公孙伯圭,汝以为盟军是儿戏吗?汝是在轻视本盟主吗?”
公孙瓒还要再与袁绍理论,却见曹操笑呵呵地来到公孙瓒身边,低声道:“伯圭,这些人都不是英雄,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当今天下,唯有伯圭与某乃真英雄也!”
公孙瓒没想到曹操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当下心中微喜,看向曹操,说道:“孟德,汝看他们一个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看着某就来气!出工不出力!某看这盟军不要也罢!真是不帮乌合之众!不足以成事!”
“唉……是啊!伯圭,某看还是早作打算吧,这样下去对你我二人没有什么好处!咱们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曹操拉着公孙瓒来到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