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得问她们了。”林珍儿往屋内指了指，摇头叹道，“不过现在也问不出什么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她那么伤心，说真的，她要是有安小姐那功夫，林天明早就人头落地了。”

“你要进去吗？还是回长乐殿？”裴景皓看见几个宫女拎着水桶过来，无奈地叹道，“可怜了蒋天成，还那么年轻，就这么稀里湖涂送了命。”

林珍儿退到他旁边，澹澹道：“他决定和林爱玥私通的那一刻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他不过是个小太医，林天明想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更别说他们如此高调，想逮他们都不用提前派人来盯着，随便挑个时间就可以了。”

“少说几句吧，我们也没资格说别人。”裴景皓轻轻握住她藏在袖子下的小手，柔声道，“你没事就好，我就怕林天明会迁怒你。”

“我刚才还打了他一巴掌呢。”林珍儿晃了晃脑袋，咧嘴笑道，“虽然手很疼，但我心里很舒服，恨不得再多来几下。”

“暂时先别招惹他，我怕他又动坏心思。”裴景皓摸了摸她的手背，眼中饱含深情。

“我知道。”林珍儿握紧他的手，听着屋内凄惨的哭声，心里又开始纠结了。

“今日是特殊情况，你还是进去安慰她一下吧。”裴景皓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那你注意安全，我会想你的。”林珍儿一听说他要走了，脸上顿时没了笑容。

“我知道，你也是，照顾好自己。”裴景皓依依不舍地走到大门口，轻轻挥了挥手，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林珍儿长叹一声，轻轻推开门，看着屋内散落一地的衣裳首饰，微微蹙起眉头。

顺着衣裳首饰走到卧室门口，林珍儿和江嬷嬷对看一眼，轻轻敲响了房门。

“太后，您一定要为我们作主啊。”

门一打开，阿关就扑通跪倒在地，抓着林珍儿的裙摆默默垂泪。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们都知道。”林珍儿把她扶起来，皱眉道，“可他是有备而来，就算没有你，还有其他人，他是打定主意要杀蒋天成了。”

“为什么啊？我们又没招他惹他，他何必下死手呢？”阿关慢慢松开她的裙摆，喃喃道，“我只不过是去送个消息，他突然带着人冲过来，然后把我押了回来，又冲到房间把蒋太医拖出来，一口咬定我们私通，我抵死不认，他就让人把我打了一顿，蒋太医自然也是不肯认，他就拿主子的性命相要挟，后来宫女太监们都围了过来，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林珍儿道：“送消息？给谁送消息？不会是李阿曼吧？”

“正是。”阿关擦了擦眼泪，这才恍然大悟。

“主子，主子，你快别哭了，他，他发现我们在骗他了。”阿关把瘫坐在地上的林爱玥拉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完了完了，他一定是知道了，所以才拿蒋太医警告我们。”

“要杀要剐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啊？”林爱玥往门上用力打了一拳，通红的双眼闪过一丝杀意。

“我一定要报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这个仇！”

“主子，你别这样，对……”阿关摸了摸她的肚子，轻轻摇了摇头。

林爱玥扭头看着床上的蒋天成，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林珍儿将她的遭遇代入到自己身上，心底充满了悲伤。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坚强一点，以后我让张太医来给你安胎，你早日启程去百珍苑吧。”

“你都知道了？”林爱玥惊恐地睁大眼睛，急忙捂着肚子往后退。

江嬷嬷扯了扯阿关的袖子，低着头退到屋外，将门轻轻掩上。

林珍儿长叹一声，徐徐道：“你忘了我和张太医是什么交情了？蒋太医到底是年轻，这么隐秘的事居然不到宫外去办，大大咧咧地在太医院拿药，要不是张太医替他遮掩，早就被其他太医给发现了。”

林爱玥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抚摸蒋天成的脸，含泪道：“你怎么这么傻啊？”

林珍儿道：“说不定林天明早就知道了，所以今晚才让阿关替你背了锅。”

林爱玥轻轻拭去泪水，恨恨道：“他才没那么善良呢，要不是因为我是元武的母亲，今晚只怕会死得更惨。”

林珍儿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心里明白就好，以后对元武好一点，让他不要再听林天明的了，不然早晚要出大事。”

“我明白了。”林爱玥吸了吸鼻子，摸着肚子笑道，“他刚才说了两个名字，一个是给男孩的，一个是给女孩的，他还说他不后悔，他，他居然说不后悔，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林爱玥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林珍儿掏出帕子递给她，含泪道，“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有点莫名其妙，爱了便爱了，说什么后悔呢？如果今晚死的是你，你会说后悔吗？”

“当然不会，我不后悔，我死也不后悔，遇到他，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可惜，最终还是害了他。”林爱玥拿着帕子为他擦拭血迹，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林珍儿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别哭了，就当是为了孩子，也要好好保重身子。”

林爱玥苦笑着摇摇头：“真是没想到我们还会有这么一天，以前我总是和你较劲，总是想看你的笑话，可事到如今，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刚才那一声‘妹妹’，我是发自真心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一声‘抱歉’和‘谢谢’都是你应得的。”

“我接受你的抱歉，也接受你的感谢，也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悲伤。”

“谢谢。”林爱玥摸了摸肚子，悄声道，“出宫的事还要拜托你，我怕林天明他不让我走。”

林珍儿微笑着点点头：“你放心，我会让摄政王和元武站出来支持你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想出宫散散心也是人之常情，我想那些大臣不会说什么的。”

“但愿吧。”林爱玥默默握紧手中的帕子，看着蒋天成苍白的脸颊，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