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丹，你是认真的吗？”

“嬷嬷，你放心，如果我被抓了，我绝不会牵连大家的。”

“你知道我和乐珍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啊。我知道你最近过得很不顺，但扮鬼吓陛下，这也太过分了吧？他不过是个孩子，出生又不是他能选择的，还是算了吧。”

江嬷嬷夺过她手上的红色颜料，扭头看了眼乐珍，悄声道：“你快劝劝她啊。”

“是啊，你装鬼吓死陛下又能如何？就算他死了，那也换不回太后了。”

乐珍扭头看着林珍儿的床铺，突然掩面啜泣，“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当时没有离开，或许太后就不会出事了。”

阿丹无奈地叹了口气，冷声道：“他们处心积虑地除掉太后，就是为了让林爱玥那个贱人当太后，我才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呢。”

“那我陪你一起去。”

“乐珍！”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糟到哪里去呢？说不定太后已经死了，呜呜呜……”

乐珍的话好似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了阿丹心头上。

“是啊，说不定林天明已经把太后杀了，我们在这里哭啊闹啊，又有什么用呢？”

说着夺回红色颜料，对着镜子开始涂抹。

江嬷嬷无奈叹气，转身默默离去。

“给我也来一点。”乐珍凑到镜子前，闭着眼睛把脸凑到阿丹面前。

阿丹轻轻推开她的脸，微笑道：“我的傻姑姑，我今夜是要扮陆文娟，您要扮谁啊？”

“我……”

乐珍皱眉凝思，用力摇摇头：“不知道，你给我想一个吧。”

“不必了，您替我打掩护就行了。”阿丹从窗户翻出去，回头笑道，“您准备好了吗？一旦踏出长乐殿，我就是女鬼了，您知道该怎么做吗？”

“包在我身上，你尽管放心。”乐珍拍了拍胸口，吃力地翻出窗户，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回头抬了抬下巴，示意阿丹跟上。

两人弯着腰，贴着围墙悄悄熘出去，撒开脚丫子在夜色中狂奔。

中途遇见一群巡逻的侍卫，乐珍喊了句“有鬼啊”，拉着阿丹晃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向前狂奔。

到了存安堂，小安子早就等候在侧门了。

“我的天，你……”

看着身着白衣白裙，长发披散，脸上画着大红色叉叉的阿丹，他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只能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

阿丹捂嘴偷笑，轻轻推开卧室房门，回头嘱咐道：“外面就交给你们了。”

乐珍用力点点头，和小安子一人一边守住门口，心里竟有几分期待。

“啊啊啊，有鬼啊，有鬼啊。”

李元武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小安子轻叹一声，用力捂住了耳朵。

“救命啊，救命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身后的哭喊声越来越凄厉，乐珍咽了咽口水，将颤抖的双手悄悄藏到袖子里。

“你快进去吧，把人吓坏了可不得了。”

“我怕她会生气。”小安子皱着眉头往屋内看了一眼，心跳如擂鼓。

“快进去吧，她若是骂你，我自会帮着你，别怕。”乐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点了点头。

小安子深吸一口气，装出很惊慌的样子：“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安大哥，有鬼啊，有鬼啊！”李元武缩在屏风后面瑟瑟发抖，手在空中胡乱指着，“她在那里，那里，还有那里。”

“陛下，你是不是做梦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小安子扶着他站起来，轻声安慰道，“您应该是被梦缠住了，你看看，这里哪有什么鬼啊？那是帐子，那是花瓶，那是架子，你起来仔细看看。”

“真的吗？”李元武揉了揉眼睛，伸出头看了一眼，一只血红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

“啊啊啊，鬼啊！”

小安子又气又想笑，急忙抱着李元武回到床上，“陛下别怕，小人这就去打鬼，您乖乖在这里躲着，哪都不要去，知道了吗？”

“好好好，你快去，快去。”李元武用力点点头，拉着被子盖过头顶，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小安子拉着阿丹从侧门出去，见她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往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压低声音骂道：“差不多得了，他才多大啊，把他吓坏了可怎么得了？”

“我才不管呢。”阿丹懒懒地倒在他怀里，轻笑道，“既然当了皇帝，那早点知道深宫险恶也好，不然就赶紧跟他的母亲和外祖父滚蛋，退位让贤。”

“好啦，你都把人吓得半死了，就少骂几句吧。”小安子小心地替她整理头发，柔声道，“快回去吧，我要去叫人进来了。”

“你不是说要打女鬼吗？你倒是打几下再走啊。”

“胡闹。”

“我是认真的，你不打几下回去怎么交差啊？”

阿丹拉着他的手贴在脸颊上，眼中深情无限。

乐珍在前面左等右等，发现屋子里没有人影，心里正纳闷，一路找到侧门，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急忙冲过去拉开他们：“哎呀，别亲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亏你对着一张鬼脸也下得去嘴。”

小安子顿时羞红了脸，阿丹捂嘴偷笑，朝他挥了挥手，跟着乐珍一路狂奔，很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