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了二位，摄政王好像喝醉了，安小姐说不见。”

掌柜很快回来，还带回了一个令人十分不满意的答复。

“安小姐？”乐珍顿时火冒三丈，“怎么哪里都有她啊？她每天就这么闲吗？”

“对不住了二位。”

“我们走吧。”林珍儿拉着乐珍走到门口，心口一阵绞痛，差点跪倒在地。

“哎呀，您没事吧？”乐珍急得眼泪直流，嘴唇微微颤抖。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林珍儿敲了敲心口，张开嘴大口呼吸。

“对不起，太后。”乐珍紧紧咬着嘴唇，脸上泪痕密布。

“傻瓜，哭什么？”林珍儿轻轻挽住她的手，柔声问道，“要去找张太医吗？”

乐珍含泪摇头：“没心情去了，还是直接回宫吧。”

林珍儿拍拍她的手，抿嘴笑道：“你们既然已经成亲了，那就该多花点时间陪他，长乐殿现在没什么事，你不必担心。”

“这还叫没什么事？”乐珍吸了吸鼻子，仰天叹道，“亏您还笑得出来，我感觉这天都快要塌了。”

“塌了就塌了，无所谓了。”林珍儿笑着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乐珍轻轻握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几句，可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又觉得没有必要。

林珍儿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些陈词滥调的安慰，这些安慰只会让人更加绝望，根本毫无意义。

今夜这一趟算是白走了。

乐珍默默掏出符牌，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长乐殿后，林珍儿一句话没说，默默换下衣裳，吹灭蜡烛，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乐珍轻轻关上门，带着满腹愁绪回到住所，看见江嬷嬷披着衣裳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她。

“嬷嬷。”

怯怯地喊了一声，乐珍慢慢停下脚步。

“辛苦你了。”江嬷嬷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屋关门。

乐珍用力跺了跺脚，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生闷气。

“你回来啦？”

是张德阳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乐珍起身奔向他，所有的委屈一下涌上心头，化为泪水哗哗往外流。

“我今天值夜班，你又忘记了？”

张德阳欲哭无泪，看见她满脸泪痕，心中大概猜到了结果，于是没有多问，只拉着她回到屋子里，握着她的手深情注视她。

乐珍摸了摸他的手，委屈巴巴地向他诉苦。

“我们已经找到摄政王了，就差一点点就能见到他了，都怪那个多事的安晴雪，都怪她，都怪她。”

“唉，要不算了吧？这是摄政王和太后两个人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

张德阳掏出帕子递给她，起身给她倒水。

“摄政王和太后都对我很好，既然他们两情相悦，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乐珍将帕子放到枕头底下，走到屏风后面换上寝衣，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唉，累死我了，白折腾了一晚上。”

“那就早点休息吧，我要回太医院了。”张德阳将水递给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欸，别急着走嘛，我给你捏捏肩膀。”乐珍掀开被子拍了拍，莞尔一笑道，“最近我忙着太后和摄政王的事，对你不够关心，我向你道歉。”

“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张德阳乐呵呵地回到床边，笑容满面。

“什么老夫老妻，我们才成亲多久啊？”乐珍往他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柔声道，“虽然我一把年纪了，但这是人家第一次成亲，你别整天老夫老妻的挂在嘴上，我不喜欢。”

“好好好，我的小娇妻快给夫君我捶捶肩膀吧。”张德阳拉着她的手在唇上碰了碰，笑眼弯弯。

乐珍顿时羞红了脸，双手碰到他的肩膀，身子突然软了下来。

“张德阳，明晚我去张府找你好不好？”

“什么张府，那是你家。”张德阳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通红，立即收起笑容。

“好啊，明晚我不值班，你早点来。”

“那你乖乖等我。”

“好。”

昏暗的夜色中，一个欢快的背影在宫墙下一闪而过。树上的鸟儿眨了眨眼睛，以为那是一阵风。

寂静而漫长的黑夜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前行。满目哀愁的人默默催促它，将怒气和怨气全部撒到它身上。

不知从何时起，黑夜对林珍儿来说已经变得如此难熬了。

以前听那些老嬷嬷说宫里的黑夜会越来越长，只有孤零零的烛火会陪着她们一起熬。

有的人要熬一年，有的人要熬十年，有的人要熬一辈子。熬到心里没有一丝希望了，黑夜和黎明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初听之时，并没有太多感想。如今细想起来，不知不觉中，她也已经在熬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

泪水悄悄滑落，林珍儿将镜子狠狠砸到地上，看着亮晶晶的碎片放声大哭。

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什么爱不爱，什么情不情，全是蛊惑人心的邪物。

只有她这个傻子才会蠢到去相信什么爱情。她根本不配得到爱情，不然她现在就不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发疯了。

跨入宫门的那一刻，她以为这是命运的卷顾，可谁能想到，这不过是老天爷跟她开的另一个玩笑罢了。

浓情蜜意时，什么都说不在乎，如今又为了一幅破画和她闹，他到底想要什么，她又到底能给他什么？

累了累了，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