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县试成绩之后,在县城就没什么事了,再加上有好些爱凑热闹的人开始寻找顾元白的行踪,他疲于应对,于是决定尽快回家去。
在书店扫荡一圈以后一行五人回到了溪头村,却是没想到人还没进村,外头就响起了鞭炮声。
长卿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仍然精神抖擞,他掀开车帘往外看,就发现好些乡邻正等在村口,看情况倒像是在欢迎他们。
他赶紧转过头对顾元白说:“老爷,您快看,村长好像带着大伙儿在迎我们呢。”
顾元白往外扫了一眼就猜到,应该是大伙儿得知了他县试的成绩,而前天二河哥正好去了一趟县城,所以这成绩和自己回家的消息应该是他带回来的。
他赶紧整理衣冠,然后从车上一跃而下。看到主角的身影,村长率先走了过来,哈哈大笑着说:“三郎,你可真是好样的,这回可是给我们溪头村甚至整个云溪镇狠狠的长了一把脸啊。县第一!谁能想到咱们溪头村的一名农家子竟然能打败县里的诸多才子,拔得头筹呢!”
“三郎!三郎,你有这样的好成绩,你爹娘该瞑目了,你爷奶在地下看到也会为你高兴的。”顾家大伯顾满江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抱着顾元白哽咽的说:“你是咱家唯一会读书的孩子,你爷爷和你爹在你神情倾注的心血,终于见到了成效。明天咱就去给他们烧纸,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蒋二河又走过来说:“三郎,你可是咱们溪头村百多年出来的第一个县第一,咱们大伙儿都商量好了,要集钱给你摆酒,请戏台子过来好好热闹一番。”
一时之间顾三郎身边围满了人,你一眼我一语的,也不指望能得到回答,只想把自己要说的话给表达出来。
最后是村长看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终于冷静下来),出声提醒:“大伙儿先冷静,各家各户一个代表,咱傍晚时候去三郎家商量摆席的事情。现在先让让,三郎从县城回来肯定累了,让他先回家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在村长嘶声力竭的“提醒”中,村民们总算慢慢冷静下来,聚集的人群散开,让马车和顾家一行人通过。
村长能拦下村里其他人,有两户人家却是拦不住的,那就是钱大娘一家和顾大伯一家。
刚刚钱大娘也在队伍里,只是她没能凑到顾元白身边去讲话,于是退而求其次的站在了苏念安的身边,跟她打听考试的情况。
其实说了钱大娘也不一定能听得懂,但苏念安还是把整个考试的过程老老实实的讲了一遍,哪几天考试,什么时候出成绩,成绩是怎么样的。随着苏念安的讲解,慢慢的她身边也聚集了不少人,主要都是各家的妇人。
有人说:“念安,你这回进城算是长了大见识了,还有你家三郎他这么出息,以后是不是要去当官啦。”
又有人说:“念安,你可真是命好,嫁了三郎这么一个有前程的男人,能赚钱不说还会读书,以后的日子指不定怎么好过呢。”
还有人说:“念安,想当初跟三郎私下见面那会儿你想过这一天没?是不是你早就觉得三郎有前途,所以当初故意闹出那事儿来啊!”
这话是越说越酸越说越不成样子,苏念安心想: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在大伙儿面前掉个脸子,明天是不是就会传她是泼妇,根本配不上顾元白这溪头村的金凤凰了。可是任由他们这么说,好像显得自己心虚又懦弱。她倒不怕别人说心虚,但是懦弱…
没等苏念安衡量出决策,钱大娘先发飙了:“一个个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嘴碎嚼闲话,不说话也没人把你们当哑巴。现在村里人谁不知是念安丫头自己有本事,也不看看三郎娶她之前过的什么日子,娶她之后又变成了什么样。她能赚钱又旺夫,谁能娶着她就是谁的福气,你们眼红也没用。早先三郎穷困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都躲着,现在看三郎好了又想摘果子吃?做梦去吧。”
有人被这话臊的面红耳赤,也有人因为这话恼羞成怒:“我说钱婆子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这有奶便是娘的毛病估计是改不了了吧。也不知你眼巴巴的抱着人家的大腿,人能赏你几口饭吃。”
“我有奶便是娘总也好过那些黑心肝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抱着大腿确实赚到钱了,你眼红也没用,但是那些放下碗骂娘的,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端起这饭碗。想想别人都有饭吃就她没有,也不知是该说可怜还是可恨呐!”
钱大娘这话一出,顿时让很多人都冷静下来,现在顾家除了有顾三郎那个会读书的人外,还有苏念安这个会赚钱的能干人。
瞧人钱婆子,自从跟了苏念安,也不知到底赚了多少钱,现在竟然放话给女儿找人家的时候,不但聘礼全部带走,而且自己还贴十两嫁妆银,所以她家的门槛现在都快被媒婆踩烂了,这十里八村的好小伙,不说任她选,但基本上也是可以随便挑了。
拆苏念安的台不一定能把她从顾家拆出来,但肯定会堵了自己以后赚钱的路子。两相权衡之下,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从村口往村尾走,不到半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些真心祝福苏念安或者纯粹想看热闹的人还跟着。
到家以后,家里并没有空了一个月的荒凉感,窗明几净,室内空气清新,一看就是钱大娘提前来做了卫生,或者说每天都来开窗透气打扫卫生。
苏念安朝钱大娘感激一笑,也就是这样的原因,钱大娘才值得她倾心以待啊。
吴嬷嬷进门之后看不需要打扫卫生,于是赶紧带着长青白果去厨房烧水泡茶,没成想去了厨房之后却已经有人在了,是何氏带着她的儿媳江氏在烧火。
看到吴嬷嬷进来,她也没了以前的倨傲和矜持,上前热情的说:“吴家妹子,水已经烧好了,茶碗也洗干净了,你先给客人泡茶吧。”
也不知何氏这转变,是因为上次回去被顾满江教训了,还是因为顾元白得了县试第一童生身份十拿九稳,或者说她仍然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