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芳躲在两家之间的篱笆墙后面,偷听了苏小芸收栗子的全过程。
她对苏小芸向刘桂英最后说的几句话不感兴趣。
不过,对刘桂英提起在昱山上又发现了几棵栗子树,十分感兴趣。
原来那野疙瘩叫栗子。分家那日,她从他们灶房内盛出的鸡肉中,就含有那个东西。
别说,还真的很好吃。
怪不得苏小芸分家那日,说话那么有底气,手里一下子就拿出五两银子,看来她一定是把这些栗子拿到凌州城去售卖换来的。
这个小丫头能做,那么她也可以。
好似一下子找到了一条发财的路,杜秋芳一张褶皱的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狡黠的笑。在似血残阳的照射下,给人一种惊悚之感。
顾家堂屋内,苏小芸拿起顾泽方才记录的纸张看了起来,共收了二百六十斤栗子,付出去五两多银子。
随即,便见她眉梢扬起,唇角漾起满意的笑。
这么多的栗子要是就她和顾珠两人去捡,再加上现在栗子树越来越难找,要在山上走很多路,那么也得三四天的时间。
“你收这么多栗子,打算如何处理?”顾泽看向她兴奋的神情,心中却有一丝担忧。
看这情形,明日应该还会有人送栗子过来。
这些栗子不可能全如以前一样,拿出来一锅一锅炒着卖吧!
费时费力不说,一时凌州城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来买它们。
再说如此多的栗子怎么运到凌州城?
若放在家中,一没那么多地方存放,二也不好长期保存。
这些都是问题。
“暂时保密。我自有办法!”苏小芸美丽的长睫毛上下扇动几下,对他俏皮一笑。
说完,便向灶房跑去。
留在原地的少年不觉眉梢轻轻上挑。
这个小丫头,又在脑子中盘算着什么?竟然还不告诉他!
“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此时,灶房内只有田秀兰一人,苏小芸一边拿出碗快摆在桌子上,一边抬眸看向她。
顾泽的病终于稳定下来,白日里没有再起烧。她现在得想办法把顾磊“救”出来,才能实施她下一步的计划。
但想要“救”他,必须得了解他的情况,杜秋芳为何会那样狠心地对他。
难道他真的不是杜秋芳亲生的孩子?
“好,你说!”田秀兰坐在灶下,向门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
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又怕被别人听见。
“娘,我想问的是阿磊的身世,他是二婶的亲生孩子吗?”
那天在灶房内听顾珠说,杜秋芳不仅这次把阿磊锁在家中,平时一有不顺心,便对他非打即骂。
虎毒不食子!哪有母亲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的。
田秀兰沉思片刻,低声道:“当然是。不过,你二婶并不喜欢阿磊,因为阿磊不是她想要的孩子。”
什么?亲生的孩子却不喜欢,这又是什么道理?
“为何会这样?”苏小芸一脸惊诧,继续追道。
田秀兰见苏小芸对顾磊的身世很感兴趣,便知她一定是在想办法帮助他脱离杜秋芳的锁禁。
想到苏小芸现在已是顾家人,又有头脑,定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便把她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杜家与顾家住在相距不远的村庄,老一辈是非常要好的把兄弟。
顾贵与杜秋芳到了谈嫁论嫁的年龄,两家人便想促成他俩的亲事。
顾贵对杜秋芳倒是非常满意,那时杜秋芳待嫁闺中,也是远近闻名的一枝花。
然而,杜秋芳却死活不愿意,只因她在同村已有了一个相好的少年。
可杜家人却不喜欢那个少年,说他长得虽有些俊俏,但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偏是看中了忠厚能干的顾贵,硬要把杜秋芳嫁给他。
杜秋芳在那个少年的鼓动之下,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与其私奔了。
五日后,却又狼狈地一个人单独回了家。
家中人问后才知,她那个相好的少年,带她出去流浪了几日,吃住堪忧,便甩下她,不见了踪迹。
一个姑娘家能做出这样有损门风的事,杜家长辈硬是不让她再进杜家的门。
得知此事后,顾贵却不计前嫌,把她接到了顾家。顾家老太太却认为杜秋芳跟其他男人私奔,已不干净,也不再同意这门亲事。
谁知顾贵却不愿放弃,瞒着家里人在外面为杜秋芳找了一间茅草屋,让她居住。并经常为她送去吃喝用度。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打动杜秋芳,她仍然不喜欢他,也不让他靠近自己。在她心中,居然对那个少年还存有幻想,希望他有一天能来接自己。
直到一年中秋,顾贵与她都喝了酒,两人竟在晕晕乎乎之下发生了肌肤之亲。
后来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杜秋芳才彻底死了心,接受了顾贵。
也因此,顾家老太太才同意让他们搬回家里住,并没有给他们举办任何婚礼仪式。
对她的态度也很恶劣。甚至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顾贵的,而是那个少年的。
虽然从顾磊出生的月份上已证明,孩子就是顾贵亲生的。但顾家老太太在世期间,看着杜秋芳依然很不顺眼,处处在她身上挑刺。
杜秋芳在顾家受了很多委屈,她把这些怨恨都发在了顾磊身上。认为如果没有他的到来,她还可以等那个少年,也就不会受到这些不公对待。
直到顾家老太太离世,她的日子才好过一些。从此,便在顾家飞扬跋扈起来,连比她大上十来岁的田秀兰,也不放在眼里。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杜秋芳还是一个痴情的人。只可惜遇人不淑,错付了深情。
可怜二叔对她一片真心,顾磊那么懂事又聪明的孩子,她却看不到。
“娘,顾磊知道这一切吗?”苏小芸抬眸,小心地问道。
希望他不知道,若知道他娘曾经的过往,他一个好强心重的少年,估计难以接受这一切。
“不知道。就连阿泽与阿珠,我也从未在他们面前谈过。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告诉他们。”田秀兰脸上升起一抹心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