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芸匆忙伸出瘦弱的小手,放在他的额上,很烫,果然是发烧了,而且还烧得不轻。
看向他身上盖着的厚厚棉被,苏小芸迅速伸手向下拉了拉。
“你干什么?”田秀兰一脸警惕地问道。
她上前一步,一把拽过被子,正想往上拉,被苏小芸的话语及时阻止住。
“他发烧了,不能盖这么厚的被子,要让他散热降温!”
不对!以前郎中可是告诉过他们,只要阿泽身上打颤发烧,就要给他盖厚被子,让他使劲出汗,很快就会退烧好转。
还没等田秀兰出言反对,杜秋芳的声音自正堂内传来。
“苏小芸,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呀?在那指手画脚的。”
然而,她只是远远地站在正堂内,一只手捂着鼻子,向屋内张望,并没有向这个房间走来。
好像里屋内有“瘟疫”一般,她一进入,就会被传染上疾病。
无视她的存在,苏小芸十分冷静地望向田秀兰。
“大娘,你看顾泽的脸现在越来越红了,这都是因为盖得被子太厚,捂出来的。如果一直这样,对他的身体很不利!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给他物理降温!”
大娘?苏小芸竟然这样称呼她!田秀兰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她刚才在堂屋门口和杜秋芳说的话,她可听得一清二楚。苏小芸在这,最多也就过十日。
她终究是要走的,这样称呼自己也算合理。
低头陷入沉思,苏小芸刚才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每次顾泽身上发颤,他们给他盖了很厚的被子,脸都会被烧得通红。
最后虽然出了一身汗,高烧也退了,但面容却很痛苦,身体更加虚弱。田秀兰每次看到他那难受的表情,都无比心痛,恨不能自己替他去遭那些罪。
只是,苏小芸最后说的“物理降温”这四字,她听不懂。
“那你说,现在该如何?”想到上面的那些,田秀兰竟有些相信苏小芸了。
见田秀兰这样问自己,苏小芸没有再犹豫:“顾珠,你快去取半盆温水,再拿两条毛……手巾过来!”
这是在古代,即没有温度计,也没有退烧药,她只能先采取这样的方式来降温。
顾珠应一声,便随即向外走去。
慢慢拉过顾泽的左手,苏小芸三根手指并排放在他的脉搏上,轻闭双眼,凝神静气。
良久,苏小芸才缓缓睁开眼,把顾泽的手臂放回床边。
“大娘,顾泽这病今年是第一次得,还是每年冬日都会生一次!”
转动一下眼睛,田秀兰突然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以前她不清楚,但最近两年确实是一到冬天就会生一次这样的病。
“每年冬日都会生一次,只是今年最严重!已经昏迷了两日!”田秀兰说着,又伸手去抹眼角的泪水。
看来她的判断没有错,顾泽这是得了寒毒之症,已经侵袭到他的五脏六腑。
如果不加紧治疗与慢慢调理,真的会要命!而且,他身体里还有另一样东西,也在不断地吞噬着他。
“大娘,顾泽以前是不是受过极寒之苦?”苏小芸又试探着小心问道。
“这……”田秀兰欲言又止。
正堂内的杜秋芳一直远远地站在那儿,乍然轻笑一声:“大嫂,怎么不说了?大夫问你话呢!”
“嫂子,水来了!”
顾珠从杜秋芳身边经过时,轻瞪了她一眼。幸好,没被她发现。
“你叫什么?”苏小芸侧眸看向一旁的顾磊,方才在院子中,她已知他是杜秋芳的儿子,但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羞涩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嫂子,我叫顾磊!以后,你叫我阿磊就行!”
“好,阿磊!你……”
还没等苏小芸把话说完,顾珠在旁边急忙插话道:“嫂子,你以后也不要叫我顾珠,就叫我阿珠吧!”
“好!”苏小芸冲他俩莞尔一笑。
看来这两个孩子对她印象不错,这么快就想和她套近乎。
“那你们俩以后也不要喊我嫂子了,叫我小芸就行。我们年龄也差不了多大!”
苏小芸感受到面前这两个少年对她很友好,可她并没打算在顾家长期待下去,所以还是直呼名字比较好。
不过,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苏小芸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小,很没底气。
要知道,在21世纪,她可已经是24岁的青年了。
在这里,24岁的女子应该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吧!?
此刻,她竟然要和十来岁的孩子打得这么热呼。
没办法,谁让她穿到这么小的原主身上,心理年龄即便再大,也要和外貌年龄做到相符呀!
然而,面前的两个少年却异口同声地说道:“那不行,你可以叫我们名字,但我们却必须叫你嫂子,长幼要有序!”
苏小芸无奈地笑了笑,只好作罢。
低头在盆中拿起一条手巾,轻拧掉上面大部分的温水,折成一个长形,苏小芸小心地把它轻放在顾泽的额头上。
然后起身,看向一侧的顾磊:“阿磊,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把你大哥腋下与四肢都擦试一遍,给他降降温!”
这次,苏小芸没有再用“物理降温”这四个字,估计说了他们也不懂。
这种处理方式,在场的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但却没有一个人反驳苏小芸,似乎都对她很信任。
就连一直对她持有怀疑态度的田秀兰,这次也选择相信她。
“好的,嫂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做好!”
然话音一落,顾磊就听到杜秋芳严厉与命令的声音:“阿磊,快立即跟我回家!”
这时候突然喊他回家,杜秋芳这是明显不让顾磊帮助他们。
“娘,你就让我在这帮一下大哥吧!?”顾磊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她。
“如果你也不想好,那就留下来!从此,你也无需再回家了!”说完,杜秋芳便迈脚走出了堂屋。
顾磊还期盼着她会同意,没想到,他娘会狠心地留给他这样一句绝情的话。
他毕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哪里经得住母亲这样的威胁。
再说,古人对父母之命可是言听计从,如若反抗,那可是要被扣上不孝的骂名,影响人一辈子。
“大娘,大嫂,实在抱歉,我帮不上你们忙了!”顾磊的脸红了红,低着头羞愧地快步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