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之意,五楼天台。
聂广义问梦心之:“女朋友,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我有答应过做你女朋友吗?”
“你都亲我了,难道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那是我的初吻又不是你的,凭什么亲一下就是你的女朋友?”
“凭什么就不是了!”聂广义整个声调都变了,“亲一下你就得对我负责啊!”
梦心之语气澹澹地回应:“不好意思啊。”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难不成你还想翻脸不认人?咱们都亲成那样了,搞不好孩子都有了。”
聂广义总是能在作死的边缘,疯狂地蹦跶。
好在,他的学习能力也是惊人的。
虽然没搞明白是为什么,却很清楚地知道梦心之生气了。
宣适说了,对付女孩子生气,唯一的办法,就是哄到不生气为止。
千万不要想着,大家都冷静一下。
那结果,还不如直接打一架。
就是不知道这个约架的场所,应该要怎么落实。
算了,这都是后话了,当下,还是先把姑娘哄好才是王道。
宣适说了,不管说什么,态度一定要诚恳:
“我是不是有哪里做错了?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我这次不是很知道自己错哪里了,你告诉我,这样,你下次再因为同样的原因生气,我就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大少还是那个大少。
永远学不会宣适的招。
“你没错,我只是心情不好。”
“完了,看来我这次的错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宣适说过,【女孩子对你发脾气,说明还很在意你,如果你做什么人家都觉得无所谓,那就离game over差不多了】。
这才刚刚亲了一嘴,好不容易克制住压抑已久的兽性,怎么可以到此为止呢?
如果不是因为太喜欢梦心之了,前天晚上,他可能就被欲望给冲昏了头脑。
天知道,他这两天,每天健身七八个小时,就为了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不要想七想八。
世界这么大,男人这么多,像他这么洁身自好的,可真的没几个。
关键还有才华,关键长相气质俱佳,关键的关键,身材还好得不像话。
活脱脱的一个打着探照灯也找不到的好男人。
聂·探照灯·广义是个行动派。
梦心之说自己心情不好,他就直接把人给抱住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抱得紧一点,这样一来,心和心的距离,就能靠得更近一点,也更有可能实现情绪的传递。”
这一次,聂广义用的是自创的聂式逻辑,没有再从宣适那里各种学习。
聂广义的言语有多无厘头,这个拥抱就有多么给力——超级用力,以至于让人无法呼吸。
梦心之并不是很习惯来时聂广义的拥抱。
一开始,她整个人都是僵的。
等到稍微缓过来一点,发现聂广义比她还僵。
慢慢地也就放松了下来。
感受到梦心之的变化,聂广义也没有再那么用力地心贴心。
毕竟,他和梦心之两个人的有料程度不相上下,再怎么努力,还是会存在相当距离。
梦心之其实早就已经想明白了。
和聂广义这样脑回路的人在一起,如果动不动就要在细节上各种计较,那以后除非十天半个月才联系一次,否则她就没有可能拥有一整天的好心情。
明白归明白,适应起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感受到梦心之情绪的变化,聂广义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史上柔软的怀抱。
他不知道要怎么哄人,只能用最认为最温柔的语气开口:“我的宝贝女朋友为什么心情不好啊?快和我说说。”
“你能不能换个不要这么娘里娘气的称呼?”
“【我的宝贝女朋友】娘里娘气吗?那我叫你什么?”聂广义很愿意在这种事情上,通过提问,来快速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啊,或者和爸爸一样,叫我阿心。”
“那不行,我可不想和未来岳父大人同辈分,我的女孩,我叫你梦梦可好?”
“不好,能不能不要说话这么别扭,你叫【喂】,【那个谁】,都行。”
“我要真这么叫的话,是不是都看不太到明天早上的女朋友?”
“明天早上的我,你不管怎么叫,都一样看不到。”
“为什么啊?虽然只能睡客房,明天早上还是会一起吃早餐啊。”
“我打算睡到明天中午再起床。”
“因为你心情不好?快和男朋友说说怎么回事。”聂广义上赶着要把撕不掉的男朋友名牌绑到自己的身上。
跳过聂广义的语言风格,知道她心情不好,就直接大老远地从帝都赶过来,梦心之真要他的气,其实也气不太起来。
她这会儿也需要有人聊一聊。
“我爸爸劝我和那个人和解。”梦心之开口道。
梦心之没有说的太明白,聂广义也知道在这种语境下的【那个人】,指代的是谁。
“啊?为什么?”聂广义倒是意外了。
站在他的角度,宗极和梦心之的生父之间的矛盾,才是最最不可调和的。
梦心之对【那个人】的态度,说到底,还是怕任何接触,都会让宗极心里不舒服。
“为了我的妈妈。”
“为了你的妈妈?是你妈想要财产分割补偿还是要干嘛?”
“不是,我爸爸是不希望我们的家事,变成受人关注的新闻。他怕影响到妈妈。”
“影响到梦兰女士?”聂广义一时搞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
“对,爸爸怕妈妈因为陈年旧事被人指指点点。”
“陈年旧事?你妈妈有什么陈年旧事?”
“这个世界上有我,就是我妈妈的陈年旧事。”
“可是,你妈妈是受害者啊!”
“是这样没有错。但事情一旦发酵,我们确实也左右不了舆论的走向。而且,哪怕是作为受害者被关注,也不是爸爸和妈妈想要的。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想要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你怎么会是普通通的人呢?你连男朋友都这么不普通!”聂广义长这么大,最不知道的,就是【普通】这两个字要怎么写。
梦心之转头看向一脸理所当然的聂广义,出声说道:“我也要和你说声抱歉。”
“为什么要和我说抱歉!”聂广义立马跳了起来:“我不接受,也不同意,你一天是我的女朋友,一辈子就是我的女朋友。”
“你有没有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心情很糟的梦心之都有点被聂广义给逗笑了。
“怎么可能会不对?哪里不对?”
“你见过有谁表白,让人做一辈子的女朋友的吗?”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说亲就亲,说抱歉就抱歉!”
梦心之出声解释:“我抱歉的是,因为我生父的原因,给你造成了诸多困扰。让你接了原本不想接的项目,还造成了后续这么多的问题。”
“Mamma mia!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到四十八小时就像把男朋友给抛弃了呢!”聂广义松了一口气,带点幽怨地来了一句:“女朋友和男朋友这么见外,肯定没有想过要长长久久。”
“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了!”
“嗯,看梦梦这么激动地捍卫天才建筑师女朋友的身份,本天才就放心了。”
梦心之直接回绝:“我不想做天才的女朋友。”
“啊?你不是才说不是那个意思嘛!”聂广义只觉得天才的脑细胞都不够用了,直接开始耍无赖:“我不同意你不想做!我们明明有个共同的朋友叫程诺,为什么不能信守承诺?”
聂广义也是有底线的,虽然这个底线在梦心之面前一降再降。
“我没那么喜欢出尔反尔,我只是不接受,天才女朋友的这个部分,不想动不动就上新闻,时不时让人评判一下,无休无止地接受别人的评头论足,就是类似于,这个女生和天才搭不搭一类的。”
“就我女朋友这样的长相和才华,谁会对你评头论足啊?”
“我既然决定放弃舞蹈,就不想再生活在聚光灯之下。”
“是这个意思啊……”聂广义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如果是和天才、舞蹈都没有关系的,就只涉及商务的曝光呢?”
“商务?什么意思?”
“就比如……”聂广义斟酌了一下语言,“你赚了很多钱,上了一个财富排行榜什么的。”
“我不会上这样的榜。”
“不要这么笃定嘛,我觉得我的女朋友还是非常未来可期的,你未来的经济实力,肯定是和你的颜值相匹配的。”
“上榜的人,首先是自己有这个意愿,并不一定是最有经济实力的。有好些欠着银行几百甚至上千亿的都一样上榜。我的未来,肯定是没有什么经济实力的,就算有,也不可能会有上榜单宣传的需求。真正自在的,从来都是隐形富豪。”
“这倒也是……容我总结一下。”聂广义问梦心之:“我女朋友的意思,是不想成为公众人物,对吧?”
“除非……”
听到梦心之用这两个字打头,聂广义的心里就想着,只要有例外,就没有问题,一切的准备都不会白费。
“除非什么?”
聂广义赶紧把特殊情况,给问个明明白白,然后往这个方向安排。
“除非我在墓葬艺术的研究领域,取得了成功,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考古艺术流派,等到退休的时候,我就可以为了这个艺术流派的传承,从幕后走到台前来。”
“呃……”
这会儿轮到聂广义卡顿了。
一个还没有走入社会开始工作的女朋友,忽然开始说退休以后……
这是个他都还没有开始思考的人生课题。
梦心之的这番话,把全情投入准备惊喜的聂广义给整不会了。
他似乎好像可能也许,又一次没有理解对姑娘的点。
想到已经安排好的新闻发布会,和已经邀请好的几十家媒体,聂广义忽然就开始心季。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的?
不听宣适言,吃亏在眼前。
……
游牧咖啡,新闻发布会。
聂广义把梦心之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连夜和宣适商量了应对策略。
原本,为了让惊喜足够大,聂广义把在欧洲整天追着他采访的那些记者也叫过来好多个。
整套操作,和梦心之现在的想法,可谓背道而驰。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麻烦。
自己约的发布会,含泪也要开完。
程诺赶在发布会之前,提前回国。
发布会的主角,临时从梦心之变成了程诺。
“抱歉啊,以前一直叫你棺材板。”
这是聂广义见到匆匆赶来的程诺说的第一句话。
“能从大少嘴里听到个抱歉,原来不大的一件事情,突然就变得很大了。”程诺原本就不介意聂广义叫她什么。
说到底,那个时期,聂广义也只是在为他的兄弟打抱不平。
“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找我,宣适要是和你打架,你也尽管告诉我?”
“是吗?据我所知,大少的武力值,可比不上我老公。”
聂广义最是受不得这样的刺激:“你们这夫妻俩,一个一个的,怎么都这么讨厌?”
“讨厌吗?”
“相当!”聂广义整个一个牙痒痒。
他以前没有对象的时候,要被这两个人秀恩爱,他现在有对象了,这两个人就在他面前腻歪。
搞得好像他没有似的。
好吧,他是真的没有。
有思及此,聂广义心里又是一阵牙痒痒。
偏偏程诺还在这个时候,挽起宣适的胳膊:“老公,既然咱们两个这么不受待见,那要不然你就先送我回去吧,我这才刚下飞机,还没有来得及倒时差。”
“老婆一路上过来累坏了吗?”宣适眼睛里面关心多到都装不下,“那要不然这个发布会你就别参加了。”
“嗯嗯嗯。”程诺一边撒娇一边点头。
两夫妻在聂广义面前一唱一和,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聂广义看得整个人都质壁分离了。
他知道这面前的这两个人,是故意这么着刺激他,奈何当下情况特殊,他又不能像往日里那般高高在上。
“麻烦宣适哥哥让老婆大人,辛苦一下,先参加完发布会,再回去休息,好不好嘛~”
汝听,人言否?
此话一出,聂广义心里狂呕不止。
一个转头,看见身后站着梦心之。